随着路易的松弦,冰暗箭羽飞射而出。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箭羽钉在了对岸的石壁上。
“二百米吗,”路易点了点头,将手刺入脚下的石疙瘩,一株冰蓝色的藤蔓破石而出,不断分叉缠绕生长,顽强地向着前方冲去。
这一株冻结的藤蔓化作光的道路,不断向前延伸,路易试图通过藤蔓的生长重新造一座桥出来。
对岸的箭羽成了一处信标,引导着他催生藤蔓的指向。
“路易,你听我说,这里可能会有危险!”
“尼古拉斯,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出去再说,现在我必须专注在把这座桥架好。”
尼古拉斯再次从路易体内飞出,他有些着急地告诉路易他的推断,“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尸骸都堵在门口了。蜘蛛潮在地宫各处爆发,居住在地宫内的人应该非常想逃亡外界才是,但他们却堵在门口,说明在门外也有危险,说不定是比里面的巨型蜘蛛更加可怕的生物……”
还没等他说完,突如其来地,地底传出了无数令人心痒的、细碎尖锐的凿石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妙了!”尼古拉斯分出自己的一丝灵魂,凝聚成一个魂光球,向着无底的深渊扔下去。
随着魂光球的坠落,映照出无数攀附在岩壁上的巨型蜘蛛,它们正如潮水般向着上方涌来。
而不少蜘蛛的几双眼睛都盯着坠落的魂光球,口器中发出贪婪的低吼,那光球片刻之间就被蛛丝淹没,失去光明。
“要来了!”尼古拉斯警告道,照这个速度,还剩不到半分钟这些蜘蛛就会冲到平台上来。
路易眉头紧锁,倒不是因为害怕这么多蜘蛛。他现在一心专注在听声上,只要藤蔓钻入对面的岩壁,他就可以立刻穿过这道天堑,然而现在嘈杂的声音让他无法分辨藤蔓是否已经完成了固定。
“让我去对面吧,我会告诉你藤蔓的状况。”尼古拉斯提议道。
“你如果离开容器太远,这具灵魂躯体会崩溃的。”
“没关系,只要你维持这一段藤蔓的存在,我就可以顺着藤蔓走,同样保持我的躯体。”
路易点了点头,尼古拉斯立刻出发,顺着藤蔓飞向对岸。
……
片刻之间,尼古拉斯飞了回来,“固定住了,快跑!”
路易也不含糊,瞬间开启沸血术,眼前一片暗红,一脚踩上藤蔓就飞奔起来。
将近两百米的距离,不到十秒就来到尽头。他跳上对岸,将藤蔓从岩壁中拔了出来,那些跳上藤蔓对他穷追不舍的蜘蛛当即就摔了下去。
当他来到对岸的瞬间,已有不少蜘蛛从悬崖下笔直爬上了平台,朝着路易撞来。黑色的狂潮意图吞没这有限的孤岛,眼看着就要淹没前方彩虹色的隧道口,路易化作一道血色的长虹,朝着隧道口飞奔而去。
“一边去!”
向着迫近的蜘蛛群,他身披冰魂盔甲,双手释放着彻骨的冰寒,一拳拳揍过去,也不管打到实处,只求能暂时逼退。
每当有蛛丝缠上来,他就分出一丝冰魂去抵挡,将这些蛛丝都隔在体外,待他冲进隧道,穿过肥皂膜一般的彩虹色结阵时,已有不少冰魂被永远留在了对面,成为了蜘蛛的食物。
好在这结阵还在运转,那些蜘蛛向着结阵撞来,转眼间却浑身冒火,嘶吼着退了回去。
“呼……”眼看脱离了险境,路易靠在石壁上小憩片刻。
“差点就要变成这些家伙的盘中餐了,它们一定是那种会毫无怜悯地用口器将肉大卸八块的怪物。”
“不用形容地这么详细也可以……”路易无奈地说道。这时他注意到,宽广且被裸露的矿晶照得明亮的隧道内,还零星散落着不少骸骨,这些骸骨的每一颗头骨上,都生着长短粗细不一的独角,“现在呢,还是一地优涅尔克的骸骨。可惜,他们本该脱离了险境,却死在了这里。”
“蜘蛛无法突破这结阵,说明这里还有危险。路易,你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从头骨里面提取记忆试试呢?也能帮助你恢复灵魂不是吗?”
“要是能这么方便就好了,”路易摇了摇头,“假如不是共有重要的记忆或是感情的人,我的一体感会被破坏。虽然我从艾登那里提取了优涅尔的文字记忆,却也不得不承受他情绪的影响,即使现在也不断闪现他的回忆。如果这时再接受别人的记忆,我不知道到时候我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不过这些头骨中确实可能存在很重要的信息,路易决定先把它们收好,等以后再做打算。
沿着单行隧道走了许久,优涅尔克的骸骨散落在沿途各处,终于,他看到了些不同的东西。
一具奇特的人形机械,具有两米半的体长,安静地躺在隧道的一侧。
各部分的肢体由银色且光滑的金属外壳包裹,表面依然锃亮,而连接肢体的则是已经腐烂的“血肉”,看上去倒像是某种胶质。
圆形的脑袋中央一只眼睛般的晶石灯已经熄灭,似乎魔力源已经耗尽了。
它的左手接着一柄已经折断的鲨齿剑,右手则是可以发射的钻头以及不知为何生锈的倒刺钩爪。
“这些武器,还有金属壳,似乎都是极具抗魔性的材料制成。”尼古拉斯敲了敲它胸前的球形水晶球,透明的水晶球内可以看到复杂的魔力环路,“虽然设计地很粗糙,但这个魔力环路启动后,可以吸收外界魔力来形成一个抗魔的护盾……”
从构造上看,这具机械似乎是专门针对猎杀魔术师而设计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路易默然。他站了起来,向后望去,那里是一片随处可见的骸骨。而前方,则隐隐传来自由的风声。
对于这堆满优涅尔克骸骨的隧道内曾发生的事,尼古拉斯觉得自己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这具机械全身都是昂贵的炼金材料,如果能把它带出去,总有一天我们会用到的。”
路易点了点头,将魔导机械收入女神的空间。“走吧。”
……
几下凿开了漏风的挡路石墙,蓬松的积雪从洞口上方倾斜而下,在经历了一夜的探险之后,路易终于从密闭的空间中抽身,迎接雪山的朝阳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