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伊安大主教轻叹道。
自古以来，所有侍天使想要进阶到四翼的力天使，都要通过严格的试炼。
尤其是那些天赋异禀的，未来有望执掌圣堂权柄，晋升为权天使的低阶侍天使。它们或是成为天使之后得到光明神祝福，得到强大的力量而被现任的权天使青睐，亦或是在身为凡人时就有着纯粹而强大的灵魂，得到了各主教和法官的推荐。对这些天使来说，晋升要通过的试炼就更困难。
“但我没想到给她的竟是这几百年以来所有试炼中最为困难的一个……”伊安大主教接着解释说，“这太反常了，这一代侍天使中的优秀种子们，在短时间内密集地被派往各地试炼。”
“是哪位大人物下的命令吗？”昂萨特王眉头一皱，他曾听过这个传闻，在目前圣堂的顶层，似乎有一些不合，而这些大人物所看重的侍天使，正是他们角逐未来稳固地位的保障。
“从审判之轮顶端下达的命令，并不会让我们知道是哪位权天使大人要求的，但确实有迹可循……”伊安大主教提起了另一件事，“虽然现在还是秘密，但很快你所有人都会知道，所以我干脆在这里说了。在十几位极具天赋的优秀种子中，有一位力天使，因对光明雷电的掌握纯熟，被当前权天使第一顺位的‘无尽水源’钦点为百年后的下一位权天使，名为克拉克。他过去身为侍天使之时就与黑暗的信徒多次交战，功绩累累。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堪比半神的战士，却传闻在莫瑞那的乱战中死于一位少年之手，恐怕……”
“权天使大人有些恼怒吧。”艾瑞克说道。
“这不是我说的。”
“我明白，您当然没有说过。不过我们也可妄自推断，想必权天使大人是想以试炼为借口，让这一代被选定的天使洗牌吧。”艾瑞克替伊安大主教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大主教冕下，您对天使阶层有什么不满吗？”
“若是不满，我就不会让那孩子成为天使了，”伊安大主教转过头去，看着漫天的云彩，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其余二人亦默然。
做了五十多年的圣堂大主教，伊安深信光明神的教义，也一直尽心尽力带领着信徒们侍奉天使。但现在，他实在不明白，他选定的优秀种子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尤其是她身为凡人之时就得到了光明神的垂青，降下了神迹，几乎肯定能够成长为权天使，甚至在那之上的存在……
难道让自己青睐有加的天使在未成长起来之前草草赴死也是光明神的神谕吗？
……
“唔……真是太好吃了。”
路易单手撑着脑袋，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狼吞虎咽，她边吃边哭，眼泪流到嘴边都被她咽到肚子里。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又心疼又想笑。
“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露天酒馆周围的人都投来奇怪的视线，路易又要了一壶酒，小声地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流落到这鬼地方的？”
“还能怎么，”眼前的女孩，安杰丽塔，已经收起了她的天使羽翼，在越来越接近凰神教神山的严寒地带展开羽翼，就是自杀行为，她抹了抹眼泪，说道，“我本来带了不少钱留着路上花，没想到半路上钱袋给人摸走了！我只好餐风露宿，徒步走过来……”
“这……”路易傻眼了，“你钱袋在哪里丢的？”
“北上魔物森林南面的集市里。”
“噗，”路易忍不住笑起来，“哎，怎么跟我一样，我也在那儿给偷走了钱袋。”
“你也是？！”安杰丽塔转哭为笑，“这也太蠢了……诶，我们都是……”
……
饱食之后，安杰丽塔的情绪逐渐平复，盯着路易看了一会儿，“上次见面还是在通天城吧，你托我把妹妹护送回雷芙娜……快一年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很惊讶。”
“妮娜现在跟着你们住，她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都是简妮告诉她的，路易，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真的很像。”
“很像吗？”路易又喝了一杯，此时的他还并不懂安杰丽塔是什么意思。在各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但如今身份已经大不相同，他不敢想如果安杰丽塔知道他和魔女混在一起时……二人还能不能这样聊天，所以他开了个玩笑，糊弄过去，“也许粗心大意的地方很像吧。”
“你说得也对……所以，你为什么不在雷芙娜，这种时候来阿尔特兰北方要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路易正色道，“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在这里有多危险。”
“我要去神山，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做。”安杰丽塔回答道，想起这件事，她的目光有些黯淡，仿佛并非心甘情愿。
看到安杰丽塔遮遮掩掩的样子，路易也没有问下去，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缘由，“受人所托，我来北方找一位女孩，将一些东西交给她。她的名字叫黛西，我刚来这里打听了一下，但这里似乎没有人认识她。”
“北边地少人稀，这也不奇怪。”安杰丽塔点了点头，不过这时边上有人凑了过来。
“你们在找黛西？”
搭话是这件露天酒馆的老板娘，她上下打量着路易，“你从哪来的？你找黛西做什么？”
“王都梅洛里安卡。”路易坦承，没想到前面大费周章地搜寻找不到的，现在竟意外地有了线索。不过随着他的脚步往北，会有这样的线索出现也是早晚的事，在情理之中。
“王都……你是马库斯的朋友？”老板娘恍然大悟，“马库斯那孩子怎么样？他真的到王都了！”
老板娘似乎是他们的熟人，听她的话马库斯从来都没有送信回来，路易有些为难，“老板娘，你认识他们？”
“是啊，他们小的时候每年融雪之后都会跟着商队来这镇上交易，每次都要带走很多桶我们自家酿的酒。”
“能带我去找她吗，我这有马库斯给的信物。”
“这……恐怕不行，”老板娘十分为难，“他们的村庄还要往北，听说是在天门山脚下，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更北的地方，那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轻易涉足的，路上有太多危险。他们也是趁着一年一次的融雪季才能来我们这里。”
“我明白了。”路易打开新买的地图，找到了天门山的位置，看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少还要穿过一片雪原和霜冻森林带。
“离神山很近，”安杰丽塔凑了上来，“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路易愣了愣，“好啊……不过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你洗个澡，换身衣服。”
“啊！”安杰丽塔看了看自己邋遢的装扮，再加上长期的野外生活，想必味道也很重了，她羞红了脸，拉开了距离，“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