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术,与其他术法有着明显的差别。
路易沉浸在冥想之中,自然的伟力冲击着他的身躯,却被他体表的一层无形的薄膜所阻挡。
魔术是调用晶核与全身晶脉产生的现象,即使路易没有晶核,在他修习魔术的时候,能感受到灵魂某处的震颤,随即这股波动传遍全身。黑暗魔术大抵相同,只是从黑暗之种内传出,流经了另一条通道。这类术法,一旦身体遭受了损伤,施术能力也随之下降。
斗气是调用全身的组织产生的现象,从生物学上讲,组织中的每一个细胞所蕴含的生命能量形成了微弱的气,经过呼吸等行为的协调如火焰一般聚集并在全身的毛孔喷涌而出。
不过无论如何,它们都是由内而外发生的,精灵术则截然相反,是依靠大气中无处不在的精灵力来生成,它的效用取决于大气中精灵力的浓度以及类型,因此在祖境等特殊环境中……因为缺少精灵力所以无法施展。抛去这些限制不谈,精灵术整体上是一种相当使用且强力的术法,因为施放精灵术不需要付出代价,只要大气中仍有精灵力就可以持续使用,而且到目前未知,路易还没有见过任何自然环境中缺乏精灵力的情况。
然而要修炼精灵术却是另一个故事了。
精灵术的冥想与魔术的冥想截然不同,不是从外界抓取魔力为己用,而只是单纯地感受精灵力的冲刷,而尽管精灵力的浓度远高于大气中的魔力,路易却依旧无法捕捉到它们,就好像精灵力天生就排斥人体一般,即使学会了如何使用精灵术,也无法让这些精灵力进入体内。
“到底是在排斥什么呢?”
路易百思不得其解。
他回忆起之前的阅读,在尼古拉斯的故事里,他误入了一处妖精领地,而那里的人告诉他,“魔术”也就是他们的精灵术,是大自然的馈赠,不能通过掠夺的方式来修行。
也就是说,试图强行抓取特定属性的精灵力是行不通的。
他拿出短刀,在自己的掌心轻轻一划,便有一道血痕出现。
一股湿润的精灵力立刻拧成丝线,化作霜露穿透了他的伤口。
尽管其他的精灵力也在穿透伤口,却没有恢复的效果。而不知为何,大气中的精灵力对他的受伤自动做出了响应,周围湿润的精灵力浓度立刻提升了不少。
一旁的尼古拉斯对他自残的行动十分不解,不过好在这伤口立刻愈合了,路易看着完好的手掌,若有所思。
“你要干什么?”尼古拉斯眼看路易在冰天雪地里将衣服都脱了下来。
“修炼啊。”路易淡淡地回答到。
随即他的全身溢出了微弱的黑暗魔力,他们化作极其细微的刀刃,在路易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有一道口子。
“我去,你对自己也太狠了!”
一瞬间便全身是伤。
路易忍着微创带来的瘙痒,开始体会大量霜露穿透身躯的感觉,这股磅礴的,被普通人所忽略的自然力量。
毁坏,然后再修复,不断重复这样的过程。
虽然全身是伤的情况,以前战斗的时候也有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绷紧了全身,本能地排斥精灵力的吸收。然而这一次,在他放空全身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精灵力冲撞着他的全身,终于,包裹全身的隐形薄膜被精灵力击穿了。
一瞬间,庞大的精灵力涌了进来,光芒笼罩了他的全身,将周围照得如同白的昼,而处在中心的路易,也失去了意识。
……
“……我?”路易按着额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他似乎还沉浸在冥想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终于让周围的精灵力涌入体内,可是在那之后……
“这是哪儿?”
这是一篇虚无的空间,没有天,没有地,笼罩在一片淡黄色的光幕中,而他的身下,则流淌着一条由无数金色光点汇成的河流,而这条河流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这是某种精神世界吗?就像他和戈尔加里安以及雷芙娜女王见面时那样。
“想不到,竟然有人类会进来这里。”
一声轻叹传来,就在路易面前,河流中的金色光点逐渐上涌,形成了**般的模样。
“你是谁?这是哪儿?”
“这里是生命长河,”模糊的金色人影说道,“而我则是这片空间的主人,我叫洛亚。”
“生命长河……”
路易漂浮在生命长河上,无数金色光点从他身侧飞过,他竟产生了一种熟悉且安心的感觉,宛如置身于母亲的怀抱中一般。
“难道这就是生命吗?”路易心中一震,伸手搅动着长河中的光点。
“还没有成型的生命,应该说这是形成生命必不可少的气,”洛亚解释道,“生活在地表的生物,当丧失了所有生命力的时候,便会迎来‘死亡’。生命之气存在的形式有很多种,如果用地表生物的语言来说,它可以是人性、精气、精魄、斗气等等,这些都是生命力存在的形式,都是生命力转化而成。”
听到人性之时,路易突然回忆起来,他将凡性之匣取出,“你说你叫洛亚,难道说……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洛亚,他说的就是你吗?”
“咦?”
看到路易手上的东西,神秘的金色人影竟罕见地惊讶了。
“这是能量漩涡!你是怎么得到的?”
于是路易便将他在米尔托亚原野破败神庙的奇遇告诉了洛亚。
“原来如此,最困难的一步最终还是完成了吗,可惜已经太晚了。”
洛亚摇了摇头,话语中带着深深的遗憾。
“这东西原来叫能量漩涡吗,它是用来做什么的?”路易问道。
洛亚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一挥手,一份虚幻的图纸便凭空出现在路易手中。路易自然将其翻开,图纸每一页上都描绘着一件器具的锻造过程。
最终,这些器具组装起来形成一个整体,其名为“游神心脏”,而能量漩涡,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在前世的肉身毁灭之前,其他的部件,都排除万难,锻造好了。只有这能量漩涡,工序实在是太过复杂,需要的材料也难以找寻,在她陨落之后,本应再无机会的……”
“前世?难道你有前世的记忆?”这地方实在太过离奇,否则路易根本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洛亚点了点头。
“现在恐怕没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了。这颗星球上出现生命后数十亿年,繁衍于其上的无数生命的集体无意识,在纠缠着的无尽混沌中生下了我的前世。前世将无意识的混沌转化为清晰的灵智,也因此在无尽的岁月中维持着这颗星球的稳定。不过即便拥有无尽岁月积累的力量,在远超自身层次的生命面前也不得不陨落。在前世陨落之后,生命长河再次沉寂,集体无意识再次陷入混沌,在那之后又有千万年,才诞生了我,吸收了她的记忆之后,我就取代了她的位置。”
“原来如此,那这个游神心脏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是你制作的?”
“不,是我的前世制作。前世遭遇了难以抵抗的天敌,它来自天外,无尽星海。”
所谓的天敌,深深根植于洛亚的记忆中,这是它们“星神”的本能。
无论是前世的洛亚,还是现在的洛亚,在无尽星海中,都属于星神一族,也就是星球上全体灵魂的集体无意识生下的超凡生命。而与之相对的游神一族,则相反,他们的灵魂诞生于死寂的星海,通过掠夺其他的灵魂获取力量,而星神庞大纯粹的灵魂则是他们最好的食粮。
“前世便遭遇了一位难以匹敌的游神,这游神心脏,便是游神一族的力量源泉。前世希望通过融合游神心脏完成生命跃迁来对抗那位游神,可惜没等到完成之时便陨落了。”
星神诞生于星球的生命长河,生来便注定要被限制在降生的星球上。前世的洛亚试图通过游神心脏摆脱这个限制。
“完整的游神心脏,能够抵御星海中危险的辐射,以及无处不在的扭曲时空乱流,同时能够吸取宇宙能量为己用……这也是游神们能够遨游星海的原因。”洛亚说道,“可惜前世的肉身已经完全消逝,再也无法完成这一步了,而且其他已经完成的部件,我也不知道在何处。”
前方再次亮起一道光,一根三螺旋的彩虹色透明管落入路易手中。
“我手中,只有这一件‘繁星轨’,只不过轨道内没有‘回音珠’的话是没有用的,既然你是唯一进入此地的人,就把它送给你了,也许有一天你能制作出完整的游神心脏。”
“刚才你说,其他的部件都已经完成了是吗?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它们?”
“确实是完成了不错,可是都已经过去几千万年了,”洛亚苦笑道,“即使是神器的部件,经历这么久的岁月,没有人养护的话,应该已经化为粉末了吧。”
“是这样吗……”路易不禁有些沮丧,随便一看图纸上所需的材料,都是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不过能拿到这能量漩涡,已经很幸运了。毕竟作为这游神心脏的核心,洛亚告诉他,现在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能制作第二个能量漩涡的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