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被这镜面亮起的玄光吸入其中。
外面的一切光影、声弦,尽皆远去。
镜面的世界。
当他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这个极其诡异的世界。
同那祖境一样,都是感觉不到精灵力的世界。
只是环境却十分敞亮。
……
这种熟悉的感觉,我曾经来过这里吗?
他疑惑地看着周围。
这是一块正八边形底的立柱形空间。地面由抛光的大理石铺就,明黄与玉白交错的螺旋纹样。而周围也都是镜面镶嵌在淡黄的立柱上,一直延续到无限高——他仰头望去,根本看不到顶。
“没有出口?”找了一圈,他再也没有看到来时那样小的一面等身镜。
“镜面魔术吗?”他笑了笑,依稀记得,有谁跟他说,这镜面魔术是他的专长,若他此刻还在的话,恐怕会说:“雕虫小技罢了。”
不过他现在,却是真的被困在这里。
他来到这无限高立柱的边缘,朝着眼前这面无瑕的镜子挥出一拳。
可惜,他的想法落空,他的手,径直穿透了镜面。
“这是?”
他将手缩回。
镜子后面似乎还连接着另一片空间,他却是怎样都无法将其打碎。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镜面之后,是一片浑浊的世界。当他强行闯入其中,便将这些原先静止的浊气推开去,胸前承受着推开浊气的高压,一瞬间路易的呼吸仿佛都要停滞。
灰暗的浊气随着他的到来逐渐散去,或在空中逐渐凝结,似乎要化成某种形体。
轰隆隆……远处响起了雷声。
“咦?我从你身上嗅到了一丝他的气息,呵呵呵呵,那么即便你是误入此地,今日我也断然不会放你离去……”
“你是谁!”路易向远处吼道。
“……我乃太古魔大陆的法影‘咒灵’,被魔皇镇压在这镜中世界为镜魔。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既然与他有不少渊源,你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魔皇还活着么?”
“……”路易没有回答,镜魔却突然大笑起来,“嘎哈哈哈,果然啊果然,你这杀千刀的恶魔还是遭到了报应,放心吧,你的后辈我也会‘好好招待’的。”
“此境为心惧八劫,我经营此地千万年,像你这种堪堪够着普通魔族血脉浓度的小鬼,休想从这八劫境内逃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死吧哈哈哈哈……”
这镜魔的声音笑着笑着便逐渐远去,路易也是无语,戈尔加里安过去犯的事,竟还要他来还。
不过听镜魔所说,要想逃出此地,却是要经历八种劫难,心惧八劫,又是怎样的劫难?
来不及细想,这一方浑浊的天地,正逐渐凝成实体,且这越来越具体的世界,正从他体内吸取着某种东西,他的体表开始泛出一丝丝灰雾,与周围的浊气融合在一起,才最终让这片世界完整。
……
细碎的阳光,断裂的石柱横躺着,长满青苔。
眨眼之间,他来到了一座熟悉的破败神庙之中。
“怎么会?”
稚嫩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的手,竟变成了幼童的形状。
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回头望去,竟是幼年时的简妮,她扎着亚麻色的两股辫,歪着头,“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这本该是一切故事的开端,可不知为什么,却和他印象中有一丝出入。
“不,又有谁知道那不是一个梦呢?”
现实与梦境,真真假假,他已经分不清了。
“荒唐,难道是我这一路上太累了,竟做了一个这么长的梦?”
梦醒之后,竟又回到原点。
路易一时无法接受。
若是就此放弃,这心惧八劫也会就此结束了。
“如此孱弱的灵魂,死在第一劫不冤,这也是你命定的归宿。”暗中观察的镜魔不禁想到,“在这种毫不起眼的家伙身上留下印记,魔皇也是瞎了眼。”
……
回到幼年时期的路易,对之后发生一切的记忆,竟都开始模糊起来,以至于将它们与梦境混淆,真的以为,那只是逃难路上做的一个很长的梦。
若是成人,也许能从体会到一丝异常,可惜现在的路易,已经变成了幼童,自然无法察觉个中差别,随着时间一秒秒流逝,变小之前维持的自我认知也开始逐渐消散。
真正意义上的,回到了童年。
“很好,完全忘记了未来一切的战斗经验,那这一关,你是不可能通过的了。”镜魔邪恶地笑着。
按照原本的剧情,有两名民兵闯入了教堂,路易为了偷水袋而与二人发生了纠缠,这是他第一次冲突杀人,也是根植于他内心恐惧的源头。
镜魔早已通过翻阅他的记忆知晓,如果这恐惧的根源在当初未能击败他,那么自己稍加改变,这份全新的恐惧,是否就能将他完全压倒呢?
按照事情原先发展的轨迹,路易偷偷地接近胖子民兵,而这时一丝凉风刮在了胖子的脖颈上。
“哎呦……”他脖子一凉,竟提前醒来,随即便看到了即将爬到自己面前的小孩。
“哪里来的小鬼!”他伸手去取自己的佩刀,路易见状便不再爬行,突然暴起朝着胖子一刀捅去。
金铁交鸣,惊起了一旁睡觉的瘦子。
“喂喂喂……怎么突然多出一个小鬼。”他提刀起来,不过鬼使神差的,没有上前去砍路易,一个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告诉他,除了这个小鬼以外还有别人,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的目光流传,还是一眼瞥见了躲在石柱后阴暗处的简妮。
随即,嘴角闪过一抹阴笑。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胖子骂道,一刀从天而降,路易丝毫不惧,斗气爆发冲进胖子怀里,可惜,胖子竟也相当机敏,在最后一刻用手掌包住了路易的匕首,尽管被刺穿手掌疼得不行……
“啊!!!”
身后传来简妮的尖叫。
路易身形一滞,那瘦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抓住了躲在暗中的简妮,此刻他无法再战了。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给我把刀放下,不然这小妮子,嘿嘿嘿……”瘦子用刀在简妮的脸上比划着,似乎随时准备下手。
“哼哼,你总算是干了件好事,我都差点被这邪门的小子收拾了。”胖子心虚地说道。
路易缴械后,兄妹俩被捆了个结实。胖子包扎好伤手后,站在瘦子边上,两人一合计,他们已经抓了一个女孩了,这两个小孩质量都没她高,不过他们的马上最多还能再装一个。
“杀一个留一个。”瘦子说道。
“杀男的,”胖子抚着自己厚实的手掌说道,“这小子力气不是一般大,我们一路上可带不起这样的货色。”
“你说的对。”瘦子于是向路易走来,瞧着路易这一脸阴沉的样子,嘲讽地笑着:“要怪就怪你自己,一个小鬼,竟然算计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