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回到了现世，准确地说，是第五劫镜的虚幻世界，路易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灵魂依然处于离体状态。
什么也看不到，却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
“好冷……”
好多人的呻吟，从四面八方涌来。
深埋在他体内的黑暗之树刻印缓缓亮起，路易的视线逐渐明晰，他所见的，并不是生者的世界，而是灵魂的世界，无数死亡的灵魂在痛苦地颤抖，而在他的前方，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强大而扭曲的灵魂。
“是克拉克吗……”他朝前方，伸出一根手指。
……
赢了，赢得这么轻易。
这就是我要面临的考验吗……克拉克想到。
神给他安排的最终试炼，竟然是在死后，在一个黑暗信徒所幻想出来的世界里晋升。
得偿所愿，却失所愿。
“我做到了。”他一声昂扬，又一声落寞地说着。
然而，周围那些虚假的尸体，却都燃烧起来，冰冷的火焰瞬间充满整座礼堂。
“这……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还没死透吗？他惊恐地看着路易的尸体上出现的冰蓝色虚影，抬起一根手指朝他点来。
一瞬间，他内心狂震，仿佛看到了死亡。
他召出一把煌鸣堞枪，朝着虚影扔去，可惜煌鸣堞枪穿透了虚影，直直钉在了石板上。
“没有用？”
对方也没有闲着，克拉克给了一枪，他也还以颜色。一个士兵的灵魂朝着克拉克飞来，笔直地撞进他的体内。
“挡不住？！”
冰冷刺骨的灵魂震颤传遍全身，克拉克发现这冰蓝色的灵魂竟然可以穿透他的神意战盔与雷光神躯。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数不尽的灵魂，那些被他杀死的灵魂，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撕咬着他的灵智。
“啊啊啊！！！”克拉克朝天顶飞去，一头撞在礼堂的天花板上，可身后的灵魂还是追击不休。
随着撞到他的灵魂越来越多，他飞行的轨迹开始歪斜，显然是神志不清了，当他坠落时，身上已经多了无数道血痕，那是他用自己的手抓的。
灵魂被撕咬时，身体每一处都又痛又痒，虽然这只是错觉，但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克拉克完全无法判断真假，就狠狠地抓挠，丝毫不在意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的事实。
他从那些撕咬他的灵魂上感受到了莫大的恶意。
“为什么要杀我……”
“不！！！”他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但错乱的痛痒感让他弓起身子，一脚蹬地弹起，由重重坠地，宛如油锅上乱跳的虾一般。
这是控魂术吗？路易看不到克拉克的痛苦，在他的视角中，只有克拉克的灵魂试图逃避冰魂的追击，但最终被包围合击的样子。
严格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控魂术，他只是听到了这些死者残魂留下的痛苦记忆，顺从逝者的意愿，给了这些残魂行动的力量而已……然后它们就一哄而上，直接将克拉克的灵魂撕碎了。
这便是他在黑暗之树上的刻印带来的能力，能够无视敌人的肉身直接重创灵魂，似乎很强大，但发动需要严格的条件，所谓的逝者遗愿，是只有含恨而死的灵魂才能利用，如封印在他体内黑暗之树里面的灵魂，早已被磨灭了执念，不可能这么自然地驱使。
“为什么……为什么……”克拉克在裂开的地板上缓缓蠕动着，“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神迹，是只有天选之人才能……”
钉在路易肉身上的煌鸣堞枪化作飞灰，克拉克绝望地看着路易睁开双眼。
只不过在他脸上没有一丝逆转的喜悦，从万死无生幸存下来的路易，眼中甚至没有克拉克的影子。
“摆出一副臭脸，可恶啊……”克拉克扒着地面，硬生生拉出五道划痕，“别再侮辱我了。”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克拉克的存在，路易徐徐转向他，带着复杂的脸色：“注定要失去的记忆，又有什么意义呢？”
“哈？”克拉克愣住了，路易难道被他一枪捅傻了，他完全不懂此刻路易在说些什么。
“直面我内心的恐惧，并战胜他们。如果这世界存在的意义只是如此，为什么要把我的记忆抹去，让我忘掉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让这里……所有的记忆都变成虚假的存在。”
“抹去你的记忆？”虽然克拉克不知道路易正在经历什么，不过他临死前还不忘嘲讽一句：“你太弱了，如果有人能抹去你的记忆，那便抹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么……”路易握紧拳头，他不能接受。于是他走上前来，架着克拉克的脖子把他按到墙上，手中提着他在梦境中重塑的猎天使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存在，是这片梦境自己生成的，还是镜魔的造物……但我要告诉那个随意乱动我记忆的家伙，我会反抗，我不会忘记！”
“那就反抗，反正最后都是死路一条。”克拉克惨笑道。
将克拉克枭首后，路易凝视着这片逐渐崩溃的世界，无边的愤怒涌上心头。
……
从第五劫镜踏出，他有些迷茫。
“在第五劫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之前一样，只是又过一关罢了。”镜魔幽幽开口道，“去下一个吧。”
路易摇了摇头，他的心中仿佛空了一块，在第五劫镜中，他应该知道了很重要的事情，但一走出来就全部忘记了。
“喂！你把我的记忆拿走了吧！还给我！”他朝天上吼道，只是镜魔并没有回应他。
“喂！说话啊！装乌龟？”
路易挥起一拳，带起烈风轰向第五劫镜。
劫镜中的记忆完全消失，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比起刚来镜中世界的时候，强了那么一点点。
可这镜中世界是什么地方，他那罡拳，完全被第五劫镜上的未知波纹弹了回来，反而上臂一下子脱臼了。
“……”默默运转能量漩涡治好了脱臼，路易自知无趣，便来到第六劫镜面前。
他指着天顶说道：“还剩三个劫镜，你不说，好……我就把这些镜中世界都打烂，逼你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