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弗兰布里茨的那一战,最大的谜团,是他自己如何能够生还。
路易沉思,以他现在的灵智看来,过去的自己,在基于现实的判断上有着不错的直觉,而一旦涉及多层逻辑的思考则会陷入迷茫。在生还之后,因为还存在乐天或是说天真的一面,把它当做好运的眷顾,或是生还后对过去本能的回避?不,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没有仔细思考这一点,是因为有人对他种下了一道因果闭锁,导致他的思维被隔断了。
果然,他的胸口有一根闪烁着微光的细丝,另一头正捏在琳达的手中。
他拉着这根细丝,在琳达的面前将其扯断,打破了因果闭锁。
她是救了自己的人,也是为自己种下因果闭锁,妨碍自己探索真相的人,更是现在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冰枪上的这道额外的因果闭锁屏蔽了自己的感知,而且在这寒冰之中有着一般的冰系魔术没有死亡气息,正顺着自己的肢体蔓延,若是原本的身躯,恐怕命中的一瞬间就死透了。
为什么现在要下死手?他想不清楚,虽然琳达是个到处透着一股神秘感的女孩,但他们应该没有任何敌对的理由。
他冷静地将自己那魔力环路已经尽数坏死的左臂截去,随即生成一道镜面,利用空间法则将自己的右臂镜像复制,形成一条新的左臂,接在原先左臂的断面上,随后被截断的与复制出的魔力环路二者开始互相结合,没过数秒,便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再来看琳达的因果化身,也有两米五以上的身长,果然这是因果化身的属性吗?在因果世界,似乎只有他们这些生命的体型按比例增长了,而环境则没有。
他通过这具因果化身,是可以理解因果闭锁以及其他力量的存在,但是却无法使用。如果他的因果化身被打破,他的意识必将迷失在这片世界,而保存在镜中世界里的那个灵体也会逐渐消逝。
至此,他总算明白过来。与他能一眼看穿的前六个劫镜世界截然不同,在这里,他不是在跟镜中世界的造物战斗,而是与经过因果世界而来的琳达战斗,对方是真实的存在。而这个场景,是她制造的因果结点,她在现实中救过自己一次,但并不是真的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建立一个因果的通道,方便现在,在因果世界中击溃自己的因果化身。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为什么?如果当时趁昏迷直接杀了自己,不是更加直接的手段吗?何必大费周章,在自己已经得到无限增强的因果世界中发难。
看似最合理的推断,却得出了无比矛盾的结论,这并不奇怪,整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
越是荒谬的表象,往往隐藏着极深的真相,现实的发生必然有其道理。路易手中积蓄着一团灰色的拳压,琳达的因果化身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她看起来还在犹豫,是因为操纵因果化身还不熟练吗?无论如何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大危机,现在不是能够坐下来谈的时候。
必要时……
……
琳达动了,她全身爆发出彻骨的冰寒,如同神威一般迅速将周围降温,数秒内整个树洞已经化为冰窟。
与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路易心神一凛,她在创造一个对自己极为有利的战斗领域,与冰域相应的是无数因果之丝,从她身上辐射状连接到周围的冰墙上。
她的动作似乎比较迟缓,但是这种窒息的感觉仿佛让路易无法反抗。
冰墙上隐隐传来无名的悲歌,处于天空中央的路易惊愕地发现,这具几乎拥有无限力量的身躯竟开始缓缓老化。
他在等待琳达的回答,但对方突然的行动让他错失了回击最佳的机会。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态度,言多必失,她想要利落地处理掉路易的因果化身。
既然如此,路易也不会怜香惜玉。只不过……琳达的因果化身看起来比他只强不弱,且极度危险。
他向前踏出一步,这简单的一步将前方的空间向后压缩,瞬间来到了琳达面前。
琳达始终冷漠地用视线锁定他,在靠近的一瞬间,她带给路易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这一切都来自于这具因果化身敏锐的感官,奇特但也许可靠。
死亡的气息无比浓郁,越是靠近琳达,那种窒息感就越强烈,他又是轰出几乎令天地变色的拳压。
琳达的面前立刻生成了一面冰晶盾,拳压爆炸逸散出的空间乱流将周遭的冰墙尽数粉碎。
一拳打出,路易竟再也打不出第二拳。
在正常状态下,这具身体呼吸一次便可以连续出十拳以上,而琳达的存在让他的身体衰弱到一拳都很勉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路易无法理解,令人窒息的魔法,还是令人老化的魔法,总之,他必须在自己老化地无法出拳之前将琳达打败。
可是这全力的一拳丝毫没有伤到琳达,对方的冰晶盾虽然被打碎了,但内部的因果之丝结成一张大网,硬是抵消了所有空间乱流的冲击。
在因果世界中,如果没有高级法则的支撑,再强的力量也会被轻易地化解。
直到这一拳的拳压散尽,琳达微微张开嘴,原来她对路易行动如此之迅速根本没有反应,这些防御都只是本能。路易有着远超她的速度,这也许是击败她的关键,但如果连这冰晶盾都打不破那就别想了。
反应过来的琳达立刻拉动全身的因果之丝,周围的冰墙开始隆起,不一会儿便向路易射出无数冰枪。
这是可以夺走他生命的冰枪。路易在出拳后用尽全力,也只在琳达身边完成了一次沉重的呼吸。此时他顾不得进攻,一尊巨大的黄金魔影在身后凝聚。这是始祖梅洛林的黄金骨,有着尖刀般羽毛的双翼与六只大手。
面对冰枪无死角的围攻,他操纵黄金骨用羽翼和六只手护住所有的方向。
有着排山倒海般威势的黄金骨,在被无数冰枪命中时发出惊天的咆哮。它们穿透了坚固无比的双翼与骨骼,有几支冰枪就差一点点戳到路易。在为路易挡下所有冰枪后,黄金骨力竭而死。
放在前六劫镜能大开杀戒的梅洛林始祖虚影,其完全体在面对这些蕴含因果之力的冰枪时竟毫无抵抗。
路易全身血液涌动,在黄金骨死去之后,他的梅洛林血脉不甘地沉寂下去,他必须抓住这个喘息的机会,黄金骨的保护不会有第二次了。
头顶的尖角发出一道波动,将空间中的因果之力汇集。多次接触琳达使用的因果能力之后,在角的辅助下,他也开始感受并利用其这奇异空间中的力量了。
见到路易也使用因果之力后,琳达总算露出慌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