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路易拳压迫近,镜魔早有准备,臂刃在近前划过一道弧线,却没有斩到路易的拳路。
这一拳竟是虚晃一枪,路易只是做出出拳的假象,实际上却在靠近镜魔的一瞬间猛蹬地面,朝侧面平移。
“这也能跟得上?”
路易心中疑惑,在他以极快的速度平移之时,镜魔头顶的魔眼,却依然锁定着他的位置,而其余的两只眼睛却完全被路易骗过,因而才会做出挥舞臂刃的反应。
这实在太过反常,即使是再优秀的战士,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好像是预测好的追踪行为,魔眼的视线自始至终都锁定在路易的身上,几乎没有丝毫的延迟。
他爆发黄金斗气,再次挥出一拳,依然迎面撞上镜魔的斩击,不过这次他身后的梅洛林先祖残像显现,黄金斗气在中央爆发,气流将二人震退少许,路易尚未站定,便立刻掉头跑走。
他真实的目的,却是绕过镜魔直接冲向中央巨大的镜体!
“雕虫小技……”
镜魔哑然失笑。
咒之囚笼!一道透明的咒术结界以它为中心飞速扩散,数秒间就将路易笼罩其中。
当路易冲到咒之囚笼的边界,却发现无法再向前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拳砸在透明的墙壁上,墙壁却纹丝不动。
“这是咒术-囚笼!”体内的尼古拉斯传来回应,“万国疆域的咒术,以自身的一部分灵魂为代价发动的邪恶术法,看来如果你不打败他,就无法离开这里了。”
“果然行不通吗。”
实际上路易早有心理准备,镜魔会使用类似束缚的术法,所以也没有想要召唤哈泽鲁夫用自身的战斗技能去交换结界的破除,一方面会削弱自己的战力,另一方面也无法保证镜魔没有其他把自己留下来的能力,只要借此机会尽可能削弱镜魔的战斗力即可。
不过只是消耗了一部分灵魂力,他还是没法用奥斯迪欧之眼来取巧直接和镜魔硬拼灵魂。
至少还要进一步的削弱,可这要怎么做呢。
镜魔的情绪没有那么容易波动,他还是要通过缠斗来寻找机会。
因果闭锁的锁头已经锚定在镜魔身上,只要他想,就能随时接近镜魔本体,即使他飞到天空。
冰暗手刀已经被镜魔见过,其锐利并不足以破坏镜魔他手上的鲨齿臂刃,另外在两次近身较量中,路易也发现了镜魔肉身的奇特之处,这具身躯并无多少血色,其表面的光泽竟然更加接近某种金属,而且在镜魔发力时他也没有看到对方手臂肌肉的耸动。
“不是肉身……吗……”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场近身战斗不能以常理度之。
要试试赤金锻灵火吗?虽然破坏力很强,但凝聚的过程有风险,且容易遭到防备,他想了想,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镜魔再度补充了身上的魔力护盾,而路易也逐渐沉静下来,急也没有用。
他将花园守卫的种子种在黑暗之树的树枝上,很快就开出了一朵冰蓝的花。
在虚镜中若是做了这样的操作,怕是在实镜中无法回到自己的肉体了。死后世界的哥德弗雷赋予他的能力,就是能够将其他的黑暗之种在冰木上催熟开花,其能力会停留在原本开花阶段的前一瞬间。
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余裕培养花园守卫了,只好将其直接催熟。
催熟之后,他也立刻掌握了这朵冰花的能力。
一个被冰晶包裹的园丁虚影出现在身后,它挥舞着铲子,凿开了金属的地面,不一会儿,竟有一棵冰晶大树生长出来。
令这一棵树生长,就几乎耗尽了路易的冰暗魔力。
大树上隐有鸟鸣,随后便有三只冰鸟飞出,朝着镜魔而去。
“奇特的能量形式……”镜魔紧盯着其中的一只,他的魔眼似乎开始解析冰鸟的成分,随后,魔眼射出一道不可视的热光线,将这只冰鸟瞬间汽化。
不过这冰鸟却不是那么简单,在这只冰鸟被汽化之前,它感受到危险并发出一声悲鸣,其余的两只冰鸟,在飞翔的过程中,受到悲鸣的影响,竟通体化为乌黑。
此时,镜魔又朝着这两只冰鸟射出热光线,这一次竟无法将其汽化!
“解析了我的攻击形式,并通过声波来将编码计算好的逆向防护程序吗?竟有如此神奇的生命!”镜魔感叹道,来不及处理的冰鸟,他挥舞臂刃将其切碎,可有一只冰鸟却足够机敏,它高速回旋着身躯躲过了臂刃,钻入镜魔的怀中,像雪球一般糊在上面,化作一团难以消散的冰雪印记。
“唔……它在侵蚀我体内的魔力环路。”镜魔神色凝重,他毫不犹豫,就自己的胸前开了个洞,将被冰鸟侵蚀的肉身全部抛弃。
如果放任侵蚀继续进入心脏,恐怕这场战斗就可以直接结束了。
路易目睹镜魔处理侵蚀的全过程,赫然看到从镜魔肉体破损处流出的,竟然是紫色的血液!
他自知没有令冰晶树催生第二波冰鸟的能力,便趁着镜魔处理伤口的时候再度发难。
体内的魔力环路破损应该已经削弱了镜魔的精神,尽管他在天空挥舞的两条手臂还在操纵着,空中的战局却在逐渐反转。
到了这个地步,镜魔似乎终于有些动怒了。
他放弃了指挥魂海的战斗,他那纤弱的手臂开始对准路易,在路易靠近之时,凝聚出一枚虚幻的火球。
灼魂火弹!
在极近的距离下,他硬接了路易的一发黄金斗气冲拳,金属般的皮肤立刻被黄金斗气划出数道凌乱的刀痕,而这枚火弹也是贴脸打在路易的身上。
尽管路易察觉到了镜魔的意图,提前预判了火弹的轨迹,谁想得到这火弹射出后,竟在空中扭转,奔着路易而来。在还要防备镜魔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
剧痛传来,并不是灼烧皮肤,而是他的灵魂开始了燃烧!
同样是咒术,这一枚由镜魔自身的灵魂凝聚的火弹,开始扰乱路易的灵魂,路易只觉得一会儿坠入冰窟一会儿落入火炉,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与此同时,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镜魔的身形似乎比刚才高大了一些,就连斩来的这一刀都带着令他恐惧的力量。
他连忙爆发黄金斗气阻挡,但不知为何斗气的质量远不如平时,霎时间手臂被划开,血溅四方。
镜魔的攻势并未停止,他一边缠着路易,鲨齿臂刃交错进攻,同时肩上另一条纤弱的手臂又接连喷出烈火咒毒,引燃了路易的肉身。
复合的进攻令路易猝不及防,形势一瞬间便被镜魔掌控。
“不能再让你的灵魂烧下去了!”尼古拉斯传来警告,“很快就会烧到树上来!”
更棘手的是,因为黑暗之树已经和路易的灵魂绑定,这噬灵的火焰是可以点燃黑暗之树的。
路易几乎走投无路,他体内黄金血涌动,梅洛林始祖再度出现为他撑住了一刻的进攻。他手中狂躁的能量凝聚,瞬息间一座迷你的赤金色尖塔浮现,而越来越昏暗视野中同时出现了好几个镜魔的身影。他们并非分身,而是随着意识的消散,路易的眼睛已经不能很好的对焦了,可是现在已来不及辨认,他便直接将未完成的赤金锻灵火推出。
令人忌惮的能量波动传来,镜魔神经紧绷,可这迷你的赤金尖塔并不是冲他而来,路易显然是猜错了方向,这锻灵火只是擦着镜魔的身体飞过。但路易早就考虑到了失手的可能性,在推出的一瞬间就引爆了锻灵火,爆裂的穿透性能量在二人之间炸开,镜魔身上的魔力护盾瞬间碎裂,金属身躯也被突开几个窟窿。
而由于是与自己的肉身相匹配的能量,路易并没有因此受伤,只是被炸开的风压推出了一段距离。
“何等狂烈的能量……”镜魔眼中露出深深忌惮,“可惜是个半成品,其结构并不稳定,因此在爆炸之前就有大部分能量流失掉了,若是能将其稳定,恐怕我的这具星界之躯体早就被炸散架了。”
“呼……”路易借着锻灵火的爆炸暂时拉开了距离,他必须尽快解除灵魂灼烧的状态,相比肉体而言精神的折磨对战斗状态的负面影响大得多。
某种程度上,灼魂咒术的火焰和碟灵火比较类似,都是通过消耗自身的灵魂力量化作火焰来灼烧敌人,只不过相比之下灼魂火弹的破坏力较低,但胜在持久,一旦命中便可以持续灼烧敌人,其实质恐怕是消耗敌人的灵魂来作为持续燃烧的养料吧,但本质上还是由异质灵魂构成。
想清楚这一层,路易便激发出大片的碟灵火去吞噬灼魂火,而感受到危机的灼魂火一度爆发出了更强的火势,但最终还是被扑灭。
“不愧是专门针对魔法师的斗士血统。”镜魔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当然知晓梅洛林一族的血统能力,这些天生的斗士不光打起来快准狠,其血脉赋予的高抗魔甲壳以及能直接伤害灵魂的碟灵火都仿佛是专门为了针对魔法师而进化出来的。
“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强一些。尽管身体素质并不出众,但你掌握的技能在如今这些被扔进镜中世界里的人中,算是上乘。”
扔进?路易捕捉到镜魔话中的一处关键,似乎像他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肯尼斯·拉德摩尔经常抓人扔到镜中世界里面来吗?还是说……其实镜中世界在现实中的入口有多处,还有别人在做一样的事情。
“但也仅仅如此罢了,这样的实力是不足以支撑你在第七劫镜的因果乱流中生存下来的。我所见那些实力与你有着云泥之别的战士都会迷失其中……”当战局胶着如此,又想到之前虚镜被因果世界反噬的一幕,镜魔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
第七劫镜中发生了什么,无人能知晓,就连路易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在走出第七劫镜后,他突然解开了博鲁塞卡的秘密,也多了一段可以用于战斗与储物的因果闭锁,但这些知识与物品从何而来,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博鲁塞卡的固有真实能够记录自己的经历,哪怕自己并不知情,在睡梦中,在昏迷中,在一切恍惚中,都会被真实地记录下来。但即便是这样一件神器,都不能帮路易带出第七劫镜的记忆,恐怕在那里面……
他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对自己能力的界限还是有一定的认知,像这样的奇遇恐怕是有未知的存在帮助了自己,这也是自己能平安离开第七劫镜的原因。至于记忆的丧失,他将希望放在未来,期盼有一天能去揭开这个秘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用从虚镜中得到的力量来打破这个困局。
“即便不如他们,可我还是走出来了,现在就是了结你的时候。”
路易对着镜魔伸出拳头。
“了不起的自信,但注定是徒劳。”镜魔也将鲨齿臂刃横在胸前,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在这场斗争中落入下风,所以从遇到路易开始,他就没有丝毫松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