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番犹豫，伊洛最终还是依了诺瑜。
明明那只握住他的手是那么的无力。可是当伊洛试图离开时、或者说察觉到伊洛准备离开时，那只手就会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力气。
尽管仍旧不是挣脱不开的程度，但却能令人感受到蕴含在指尖里的不舍。
要说这种情况下伊洛是不是还能坚持离开，答案是否定的。
“...我知道了。我哪也不去。”
伊洛在床边坐下，轻声给出回应。
诺瑜虽然还是没有醒来——但她的表情似乎因此变得安心了一点。看着那样的她，伊洛联想起刚刚思考的事情。
有种微妙的协调感。
现在的诺瑜看上去是那般脆弱，简直与不久前虐杀那二十多个人的她不是同一个人。但事实就是事实。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诺瑜这样的反差，伊洛也起了兴趣。
“话说，你就是想看到这样子吧。”
伊洛朝一旁还没有走的萝琪娅问道。
“啊啦，伊洛是指什么呢？”
“就是说，你早就猜到会这样吧。”
说着，伊洛还用视线示意自己被诺瑜紧紧握住的那只手。
恐怕就是诺瑜在被萝琪娅擦拭身体的过程中恢复了一点意识、但又没有完全清醒，于是不知为何喊起了伊洛的名字，见此情景萝琪娅就把伊洛喊了进来。
尽管没有依据，但伊洛心中有种莫名的确信。
“不也没什么不好么。她需要伊洛你待在身边，那就暂时如她所愿一下又如何？”
“不是说有什么不好啦...算了。”
伊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要怎么表达，于是干脆作罢。
但萝琪娅似乎没有作罢的意思。
“比起这个——妾身想问问伊洛，第一次目睹生命在眼前消逝的感想如何呢？”
“...喂喂，现在要问这个吗。”
“有些事情早早确认，远比到了紧要关头再手忙脚乱要好得多哦。”
好像有点道理。
...不对。
感想什么的，刚刚伊洛自己在客厅的时候就梳理过一遍了。虽然中间就半途而废了。
然而萝琪娅似乎想要把那剩下的一半给挖出来一般，对伊洛的含糊其辞穷追不舍。
“...这方面的话题真的不好说太多就是了。”
“伊洛要是真的不想说的话，妾身倒也不会勉强伊洛。只不过...看起来想知道答案的不止是妾身一个哦。”
没等伊洛疑惑萝琪娅在说什么，她便忽然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也许是太过突然的缘故，似乎原先就在那里的一道人影没来得及躲闪，被萝琪娅和伊洛的视线抓个正着。
“米娅...”
深红的萝莉鬼神带着歉意低下头，但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对不起，人类桑...余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余同样想知道人类桑是怎么想的。”
“...是吗。”
尽管没有指明具体是哪件事，不过想必也是关于夺人性命这件事情吧。
伊洛不是很清楚是否有必要就在这里得出答案，但既然这两只萝莉鬼神都这么说了。
“——不是游戏，而是现实的话，首先我觉得这不能正当化吧。如果有人想要取我性命，我大概会回以同样手段。但我不会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态，轻易做出一样的事情...总之我自己的做法是这样，虽然没有实际实践过就是了。”
也不可能去实践。
“虽然让妾身听到了不错的答案，不过有点答非所问哦？”
“我知道啦...对于你们、以及我身边的其他人，我不会要求一定要与我的做法一致，也没有那个资格...你们只要尽力去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伊洛向来都不会去要求其他人怎么样，这也是他会这么说的理由。
最大的原因，还是伊洛不晓得何为正确。
关乎这一问题，一千个人若是抱有一千个不同的前提，就会有一千种不同的看法。伊洛早就明白了这点，所以他支持米茜娅她们坚持自己心中的正确。
就只是这样而已。
“这样啊...余明白了。”
像是想通了什么，米茜娅的表情恢复开朗。大概是在为自己先前的偷听感到不好意思，她随后打声招呼就离开了房间。
“——即使，会有某人为此伤心也一样吗？”
不知为何，望着离去的米茜娅的背影的萝琪娅忽然补充了这么一句。
花一秒反应过来她是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伊洛迟疑了一会儿。
“...那也、没有办法吧。”
毕竟生活就是如此。
有人开心就会有人落泪，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无可奈何的事情，想着如何去改变也无济于事。伊洛现在是这么想的。
相对的，如果能有人因此展露笑颜的话...
“不对不对——为什么会突然讨论起这么复杂的问题啊。”
思考到一半的伊洛忽然反应过来。
虽说原先的问题也挺复杂就是了。
“呵呵，没什么。只是妾身的一时兴起罢了。既然诺瑜的情况已经安定下来，妾身就先去休息了。”
回头一看，诺瑜的状态舒缓许多。
尽管脸色还是如同她的嘴唇一般苍白，情况看上去没有好转多少——但至少，她不再露出像刚才那般做了噩梦一样的表情。
“等一下，再聊一小会儿吧？”
伊洛叫住了萝琪娅。
“啊啦啊啦，真是少见呢。伊洛竟然会主动找妾身聊天，难不成是米娅那小丫头满足不了你了吗？”
“还小丫头...别说得好像你就年纪很大一样啊。”
明明是和米茜娅一样的萝莉鬼神。
相似的外表，同样的年幼。不同的就只有内在性格。而说到底，萝琪娅就只有气质和处世态度上老成。只看外表的话，她和米茜娅一样幼。
然后可惜的是，眼下这是一个比起内在更注重外表的世界。
“而且根本不是回事啦...”
“那么伊洛想说什么呢？”
终于不再开玩笑，萝琪娅饶有兴趣地看向这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几个想问你的问题。”
“问题...吗。”
“对。毕竟刚刚可是被你问了不少东西，虽然说这也不是什么交易——作为交换，你也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样？”
只是稍作思考，萝琪娅便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啊。那么伊洛想要问什么呢？”
“答应得还挺快...是呢，那就——”
没想到萝琪娅会点头得这么轻松，伊洛连忙从脑海里翻找出不久前还在在意的事情。
“那些白色防化服的家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