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伊洛向米茜娅说起了他一直以来的经历。
尽管并非历经沧桑之人那般能说的事情有许多，但却意外的停不下来。最后的最后，话题甚至还来到伊洛为什么沉沦于游戏的这个问题上。
“嗯...游戏对于人类桑而言，并不是生来就十分喜欢的事物吗？”
“倒也不能那么说。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兴趣、我记得似乎是这样子。”
凭借蒙上一层薄雾的记忆，伊洛只能回忆起这种程度的过去。
而要说是不是从萌发兴趣的那时候起就像现在这般投入，答案是否定的。
且不说现在的伊洛其实算是相当有节制地在玩游戏——放在以前，修仙到通宵乃是家常便饭。与家人的矛盾，一部分亦是源自于此。即使要称那段时间是他人生的灰暗时期，也没有任何问题。
也正因为这样，伊洛常常能听见母亲念叨他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
虽说只是抱怨或者吐槽一样的话语——不过多少也可以据此肯定，一开始的伊洛确实不是这样。
“唔姆唔姆。”
米茜娅忽然模仿起某个人的语气。
“——也就是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
“呃、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毕竟人类桑，现在就不是那样子吧？”
唔。伊洛回答不出来了。
“余可是鬼神哟？过去先不说，现在的人类桑的事情，余基本都能了解个大概，所以余知道——如今的生活对人类桑来说，属于正常的一端。”
这属于从心态上去理解伊洛对某件事情的认知。
而既然伊洛自己都认为现在才是正常的状态，过去会有那种生活想必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愿。
那么可以想到的可能性便相当有限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遭遇了什么不愿其发生的变故——余是这么推测的...嘛，实际上人类桑就算说是完全不同的展开，余也不觉得奇怪就是了。”
说到底推测就只是推测而已。
米茜娅是诞生自人类感情的祸端种。正因如此，她明白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陷入失落的低谷，也可能由于各式各样的意外抵达人生的高丨潮。
总之就是难以预料。
“嗯...或许，就是那样吧？”
犹豫许久，伊洛还是只能给出勉强的回答。
“欸、为什么是疑问句？”
“...因为我想不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了。”
伊洛不禁露出苦笑。
——印象中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
话虽如此，倒也没有在牙牙学语的时候那般久远。
大概，是对世界有了自己的初步理解、并且不断与各种可能性相遇的那会儿吧。
之所以会这么不确定，就是因为伊洛的脑海里如今只有这点回忆的轮廓留下。其中的细节，一分一毫都没办法清晰地回想起来。
“所以抱歉...只能给出这么模糊的回答。”
“欸欸欸——人类桑没有道歉的必要啦...！都怪余，要问人类桑这么难回答的问题。而且人类桑明明就不是很想提起这方面的话题，余却...”
听到了稍微有点在意的内容。
“欸。有那么明显吗？”
即使没有明说，米茜娅也很快就明白了伊洛问的是什么。
“对余来说是这样...的吧？”
“怎么你也自己不确定自己的话了啊。”
伊洛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确实。如果是米茜娅的话，即便他将不想提起过去的心情压在心底，也会很快被这只萝莉鬼神找到并且顺便翻个底朝天吧。
可能不会那么夸张，但藏不住是真的。
“唔唔。既然都已经问了这么多，余再问一两个问题也可以吧？”
似乎来劲了一般，米茜娅作出了像是脑子一热的发言。
实际上确实有点这方面的冲动。
不过更多的，还是米茜娅想要趁热打铁，尽可能的了解一下平时没什么机会了解到的伊洛。
被她的那份气势所震慑，伊洛只能点头。
“哦、噢...随你便吧。”
“好耶！那么...关于那个过去，人类桑为什么想不起来先姑且不提——为什么会不想提起呢？”
“——为什么、吗？”
米茜娅看似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相当在意，不过伊洛却因为觉得答案太过于一目了然而不禁愣了一会儿。
“...这不是、因为没事情能提啊。”
对哦——被这么一说，米茜娅亦随之反应过来。
不过她很快又皱起眉头。
“但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或者说，她觉得答案可能和伊洛的回答有一点点区别。
伊洛的表现，更像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就选择连遗留下来的记忆碎片都一起无视。同时为了避免忘却过去的事实对现实生活造成影响，进而对过去有关的一切都闭口不提。
若非今晚的特殊情况，或许一直都不会知道也说不定。
“琢磨这种事情有什么用啊...”
看着米茜娅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禁失笑的伊洛揉了揉她的头。
“话说回来...总感觉一直在说我的事情耶。”
晚了一拍、亦或是已经到了事到如今的地步，伊洛才突然想起来。
“唔...抱歉。因为余想知道人类桑的事情，情不自禁的就...”
“所以说没什么好道歉的啦。”
这回伊洛揉着米茜娅脑袋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头发都要被弄乱了——尽管米茜娅仿佛如此诉说地扭了扭身体，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逃跑，也没有表示拒绝。
“我也是想说才会和你说的。”
伊洛平静地表示道。
“说来惭愧，在你、你们出现之前，我几乎没有可以说这些事情的对象。”
所以，也许这是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他如此向米茜娅说明。
并非高冷，只是缺乏关系好到足以诉说过去的朋友而已。谢逸可以算得上一个，但也就仅此而已。
老实说，伊洛一直都挺憧憬那种关系。
“...不对。”
怀中的米茜娅——两人本来是一起躺在床上聊的天，结果在萝莉鬼神频频扑进伊洛怀中的举动下，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伊洛从背后抱着米茜娅的姿势——忽然喃喃自语道。
“什么不对？”
“余想道歉的理由不仅仅是这样。”
“嗯...？”
她低垂着脑袋，原本稳定的情绪似乎在渐渐低落下去。
“明明...”
是以几乎嗫嚅着的声音，她小小地动着嘴唇。
“——明明人类桑都敞开心扉地对余说了这么多，余却没有一点能反过来告诉人类桑的事情...总觉得，十分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