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漫天洒满繁星。点点星光照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此处虽是被创造出来的一方天地,实际上也并非真正的辽阔无垠——这片星空,亦与真正的夜晚别无二致。
带着些许怀念的眼神,萝琪娅为自己讲述的过往划上了句号。
“那就是曾经的未来哦。”
对于萝琪娅所描述的未来,伊洛的第一句感想是——
“...似乎有没说清楚的部分耶。”
——伊洛的眼神半信半疑,认为自己了解到的并非全貌。
尽管并不是想要对此抗议,只是可以的话果然还是想全部知晓比较好——伊洛投以如此诉说的视线,萝琪娅则是对此微微一笑。
“嗯...妾身的说明确实略过了不少细节。伊洛具体是想了解哪里呢?”
“嘛,算了。隐瞒的部分先姑且不提,所以之后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么?”
伊洛微皱着眉头。
即使不从萝琪娅的话语里寻找漏洞,早在与诺瑜的谈话中他就知晓了——即使讨伐了魔神,世界也不会就这么恢复正常。
知道归知道,具体的细节却一概不知。
正因为这样——伊洛看向萝琪娅的眼神里诉说着他的想法——正因如此,才会把这之后的事情拜托给诺瑜她们。
自己能做的只有战斗。
称不上守护,也没有高洁到那种程度——仅仅只是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日常而已。抱着半吊子的决心,身怀半吊子的实力,自然只能完成半吊子的目标。
所以对于愿意帮忙分担这一切的诺瑜等人,伊洛一直都心怀感激。
哪怕是为了她们,伊洛也决定要让半吊子的自己不遗一分余力。也因为是为了她们,伊洛现在必须确定之后的一切会有多大的危险性。
“是呢。首先祸端种的浪潮就不会因此停止。”
至少在直接的关系上,祸端种浪潮出现的根本原因和魔神没有直接关联。就算没有魔神存在,祸端种的诞生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并且,躲藏在这一切的阴影背后的幕后黑手也一样。
别说伤筋动骨了——顶多就只是计划受挫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之后的展开。
规模空前绝后的祸端种浪潮,以及将它们全部汇聚在一起、强行融合创造出的威胁堪比魔神的零级灾煞。
“即使抛开那些不谈——”
萝琪娅的话语说到一半。
伊洛若有所思地接了下去。
“这个世界也看不到救赎...吗。”
感觉,稍微有点理解置换过去与未来的自己的心情了。
即使能够得到诺瑜等人的肯定,伊洛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曾经拯救过一次这个世界与世界上的所有人——哪怕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本来的话,应该半点可能都没有才对。
然而,即便是这样。
——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存续下去的希望。
就算本来没有半点可能、就算这个世界没有救赎,还是在不断地挣扎着。自己是这样,诺瑜她们也是这样,世界上的人们亦都如此。
在此基础上,伊洛要问萝琪娅。
“那么,你坚持要和我们一起讨伐魔神的理由是什么?”
尽管不久前就从她那里听到了诸如“不想成为只能等待的那个”、“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的回答,会那样说的原因也十分令人在意——
但那说到底只是直接原因。
伊洛认为,萝琪娅会这么选择还有更深层的因素在产生影响。而那才是她决定参战的真正缘由。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说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吧。”
萝琪娅微微一笑。
“保险...?是说仅凭我和米娅可能会翻车吗?”
不包含任何其他含义的疑问。
而伊洛之所以会这么问萝琪娅,是他认为萝琪娅同样作为经历过那个未来的存在,关于魔神的情报一定知道得比自己多。
而萝琪娅也没有辜负伊洛的期望。
“这是其中一点吧。加上妾身的力量,应该能将损失抑制到最小。换句话说——”
“就能有更多余裕应对之后的问题吗...”
根据萝琪娅至今为止给出的所有情报,推断出这样的结论并不困难。
毕竟如果那什么零级灾煞如果真的威胁程度堪比魔神的话,那确实是十分棘手的一个问题。
虽然不是不放心于诺瑜等人的实力——好吧伊洛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一点不放心,梦中闪过的画面,每一幕都在加深那份不安的痕迹。
而若是自己能够参与其中,至少可以不用再受这份不安困扰。
在这层意义上,伊洛或许应该同意萝琪娅想要一同参战的想法。
“然后,更重要的是——”
这一瞬间,萝琪娅的表情变得黯淡。
“...其实,妾身没能完成那个时候和伊洛的约定。”
出于某种原因,最终还是由伊洛一个人在魔神的讨伐上承担了所有——萝琪娅回忆这过去,带着几分痛苦的表情倾诉道。
伊洛其实多少也有猜到一点。
这也是诺瑜会说他消灭了魔神的理由。
同时也是他认为萝琪娅先前的话语有所隐瞒的依据。
“嘛、怎么说呢...不用太在意啦。”
伊洛冲她轻轻一笑。
“我会那么做,那就一定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洛娅你不用感到自责。不如说我才要说抱歉,让你最终违背了约定...”
“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
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萝琪娅无力地笑了。
果然,伊洛一定会这么说。
尽管早就有所预料,萝琪娅还是感到心中一暖。
“另外,我想问的可不止这些。”
萝琪娅回过神来才发现,伊洛的眼中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采。
“至于除了我以外,诺瑜她们也没有关于你的记忆这件事,我相信其中一定有着缘由。我也相信你知道这些。”
啊啦,萝琪娅佯作讶异地笑了。
“果然,还是会被伊洛注意到啊。”
虽然说,自己这边基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话只说一半那样。即便如此,伊洛仍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等这场战斗结束以后,就麻烦你解释一下吧?”
“嗯。一定。妾身向伊洛保证。”
这样就又许下了一个约定。
尽管在那个逝去的未来里,自己没能很好地将与伊洛的约定与自己该做的事情完成到最后——正因如此,才换来了现在的机会。
本来以为的万事休矣,以及自己为了传承希望所做的种种准备——其本质说不定就是意外地如同那场战斗的结尾那般吧。
亦或是,宛若这个世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