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诺薇也没想到，乖巧的玲峰救下人后会这般疯狂。
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是进入幕州的唯一入口，顺着洞穴往下走就能到达。在玲峰眼中，这是他距幕州最近的一次。
玲峰在养佬院休息时看了不少小人书，里面的人物在纠结一些决定时。头顶就会蹦出一善一恶两个小人不停的争辩。
此刻他也有这种感觉，脑壳里嗡嗡的。
善:“先救人！幕州不会消失，以后再来也不迟！”
恶:“别听他瞎说，以后是多久？星期八？还是13月32号？要我说来都来了，靠近瞅一眼，没准点正还能过去呢！”
善：“不可以！武长都中招了，武生还用说吗？要从长计议！”
恶:“我呸！这个机会多难得啊，只要进了幕州，就等于离真相又进了一步。想知道自己是谁吗？想要无穷的力量吗？那就去闯呀！”
善:“太鲁莽啦！闯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你即将进入未知领域，没有过硬的实力无法应对危险！”
恶:“富贵险中求！”
善:“强扭的瓜不甜！”
玲峰:“……”
于是，他把两人的建议融合了下，先挥刀救下差点背过气去的庄治，把他扔给不远处的永言，自己则继续深入。
救人，探索。嗯，完美～
玲峰如是想着，并没有意识到他完全采用了恶的建议。
起初，地是平的，走着走着便向下弯去；呈一个斜坡。汉剑的技能持续了半分钟便停止了，光带化作点点星光，消散而去。
我不能在这里停下！大哥说过，不择手段也要进幕州！
玲峰咬牙坚持，再次激发汉剑，腾空而起，体内的玄能如同被人无节制抽水的湖泊，水位不断下降，鱼虾在空气中无助的挣扎；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湖底的淤泥。
这是个无底洞吗？还不到头？
玲峰第四次跳起，却重重摔在地上，啊啊的惨叫以每秒340米离他远去，过了一会儿还能听见微小的回声。
墨宝也摔落下来，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
汉剑闪烁了几下便暗淡下去，没了动静，就像断电后的灯。
在死寂的洞穴中，被黑暗吞噬的玲峰使劲摇着汉剑，叫它动起来。
“触龙！触龙你动起来啊！幕州就在前方，快亮起来飞啊！”
如果它有意识的话，此刻的心情是无奈的；明明是玲峰玄能枯竭，发动不了玄技，却在拼命的叫它行动。
自从入洞*开始，他像是被蛊惑似的，冲动又鲁莽，有一种热血上头说干就干的架势。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吹着阴冷的风，玲峰慌了神。竖起汉剑举在胸前，横着唐刀置于后背；双脚一动不动的粘在地上，尽量压低急促的喘息声，不让发出一点声音。
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即使有张人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也看不见。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又吹来一阵阴风。在玲峰耳中，像是鬼神在哭泣。
时间继续流逝，他多么希望有声呼唤来打破这死寂；诺薇也好，大哥也罢，只要能说句话，管他是骂是咒。
第六秒，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由远及近，有什么东西来了！
嘭嘭的心跳声不断放大，神经紧绷到极点，只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双眼瞪的大如铜铃，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
碰…
在右边！
铛！
他挥刀砍去，下一秒却火花四溅，露出被砍中的墨宝和一闪而过的黑影。
接着，泥石流般的反冲力震的他虎口发麻，手臂像是扔进绞肉机里，感觉骨骼都被震碎了。
烫！好烫！疼的烧起来了！
他想扯开嗓门大叫，但吼不出声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灼烧手臂。
薇姐……救我……
……
听完永言和庄治的叙述后，诺薇嘴角抽搐了下，说:
“还真是个……初生的牛犊子啊……”
“你干的好事，自己收拾。”永言双手搭在脑后，45度抬头望天。
“知道，看来调教的不够深刻呀。”诺薇扶额长叹。又戳戳他的脊梁骨说“给根绳子，怕他不老实触动机关。”
这时，从洞穴中传来阵阵惨叫，让诺薇落下几根黑线。
“啊啊啊……老实听话不就啥事没有了嘛！撑住别挂嗷！”青翼展开，小巧玲珑的诺薇扑棱扑棱的扎进去。
此刻，弄出大动静的玲峰侧躺在冰凉的地上，酸痛的泪水被重力拉向怀中。脸上僵着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一痛把他痛醒了，那些“我可以，我虽弱但心强。”“搏一搏，武生变武长。”“概率虽小但有机会。”之类的睡眠泡泡轰然破碎。
他狠狠地摔在“腿短绊门槛”“被按地单手旋转摩擦。”“概率虽小四舍五入等于零。”的现实大地上。
如果，只把人救出来的话，他们会笑着迎接我吧？
如果，我能更冷静点的话，就能及时发现我不知道洞的长度这个问题。
如果是薇姐的话，她会考虑更周全，更远一些吧？
小峰后悔的想着，手臂的痛还为褪去。
这个世界应有尽有，就是没有如果。
真正的黑暗是觉察不到距离的，你每时每刻都在拥抱黑暗；只有光才能衡量距离，驱散黑暗。
那两个光球就是如此，毫无征兆的出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靠了过来。
“嘶～嘶～”从光球下传来吐信的轻音，如同饭前的祷告。
有道惊雷在脑中炸裂，玲峰瞪大眼睛，想要挣扎起来，但被另一个巨物压了回去。
巴掌大的光球悬在头顶，之下是粗壮庞大的身躯。
死亡如风般刮过他的后脖颈，使他浑身哆嗦，牙齿打架。
“蛇，蛇兄，啊不！蛇爷！自己人，别，别这样哈……”
“嘶？（当我傻？）”
嗯？我能听懂蛇说话？
玲峰突然呆住片刻，突然灵光一闪，有活头！
“蛇爷，您看我都瘦成竹子了，怕硌着您，不如……”
“嘶（放心，从头到尾你都是全尸。）”
“爷，我有个朋友……”
“嘶（我还带娃呢！）”
“蛇爷，我还要拯救世界呢。”
“嘶（地下的人不值得救。）”
“嗯？您去过幕州？”
“嘶（说来话长…）”
“我正要去呢，您给说说那咋样啊？”
“嘶（一群刽子手！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正饿着呢，想抓个老鼠吃没想到遇见你了，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我开动啦！）”
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根大獠牙和鞭子似的蛇信。
死亡，在大哥的记忆中他感受过一次，那种感觉无论如何都不是活人能承受的。
就这样……结束了吗……
突然，金黄的耀辉驱散黑暗，洒满洞穴每一个角落！
她踩着浅跟凉鞋，披着金发，飘扬的裙摆如孔雀开屏般绚丽多彩。脑后有道金轮在闪烁，如同神袛的圆光！
在他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刹，诺薇宛若神明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