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鸟鸣喳，入秋的轻风掠过万物，残叶沾染着些许枯黄盘旋而落。在这番惬意的风景之下小憩，是北泽梦寐以求的场景。
少年迟钝的睁开双目，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身体却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原本趴在木桌上的自己竟然换成了倚靠的姿势。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广场，几棵用于绿化的榕树错落有致，紫红交融的透水砖被平整铺下。不知何时起，北泽躺在其中的一棵树下。
我怎么会在这....
北泽揉了揉耳旁柔软的太阳穴，可以肯定的是，直至回忆的终末，自己还处于那间数十余平米的办公室内。
“我不会....猝死了吧。”
少年试探般的扭了扭自己的脸颊，而再清晰不过的痛楚也在确认这一事实。
大学时期的自己多少看过些异世界题材的动漫，但没想到会真的发生在本人身上。尽管自己穿越到的并非是充斥着魔法与刀剑的中世纪，反倒像与现代相近的社会环境。
“这也太...离谱了吧。”
对于自己意外之死，少年表现的还算是平静，毕竟在工作期间猝死，家人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金，再加上自己的存款，应该能够给父母和哥哥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这也算是稍稍...报答了养育之恩吧...
北泽环顾身旁，显眼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在身旁，里面似乎还储放着某人的文件资料。
“这不是....我自己吗...？”
文件上一寸照的容貌似曾相识，那时的自己尚未经历社会的洗礼，精雕细琢般的脸庞上是一对深邃却又明亮的眼眸，身上则穿上了准备好的高中制服，细细看去，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小帅。
文件所属名字的上方，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名字。
还未等北泽将其看完，手中的文件便被人一把抽走。
“你怎么还在这里？”
抽走文件的是一名女性，准确的说是一名穿着西服，扎着马尾的女性。夹在其右胸口袋的信息牌上，赫然写着招生办的字眼。
“啊.....我....”
北泽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的原因。
“你不是准备入学的新生吗？等一下你还得去参加中央高中的分班考试，还是说你睡傻了？”
“哦....这样啊...”
“注册信息我会帮你提交的，你现在赶紧去参加考试。”
纸质资料被重新放回文件袋后，女性雷厉风行的回头走去。
“请等一下。”
北泽迅速起身，将眼前那位即将离开女性喊住。
“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的考场在哪里啊？”
穿梭于光阴错杂的林间，少年被带入一座满覆着单面窗的建筑楼内，不知在建筑内绕了几圈后，迎接少年的是一间室内接待大厅。
“十号考场等候区”的荧光大字清晰可见。
虽说是接待大厅，却也只有开阔的空间，接待员一类的通通没有。排列整齐的座椅被安放在大厅边缘，或许为了营造某种压抑的气氛，这里格外昏暗。人们所能借助的光源，除了天花板上的圆环暖灯外，那就是内嵌于墙壁的宽屏电视。
“你先在这里等着，广播通知后你就去考试。”
说着，女性指向对面通道尽头的一扇大门。
“哦....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
携带着北泽的文件袋，女性毫不犹豫的离开。
环顾四周，不少同龄人已经入座，他们各不说话，也让整间大厅分外寂静，就连行走的脚步声亦是清晰。
北泽随缘的在一张靠椅上坐下，出于尴尬的安静氛围，自己也不敢随意找人搭话。如今的注意力也只好集中在那循环播放视频的荧屏上。
荧屏虽然处于静音状态，但好在有字幕的协助，让少年能够继续看下去。
“学力决定你的价值！”
现身于视频中的是一位秃顶的西装大叔形象，尽管听不到他的语音，不过从他那浮夸的表情和动作上看，绝对是个专职搞笑的娱乐艺人。
“学力测试的高低，意味着人生的成功与否。下至学龄前，上至本科研究生，只有成绩优异的人才能获得幸福，而成绩差的人则会面临悲惨的人生。”
“而用于评价的成绩，除了学习成绩之外，还会参考体育，艺术，个人能力等，可谓是对德智体美劳的全面考核。”
秃顶大叔先后表现出富人与穷人之间的生活差距，别墅与贫民窟，无休止的劳力工作与轻松惬意的享乐生活。夸张的成分是肯定有的，但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由学力差异而产生的贫富差距。
“为此，服务于各阶段教育的教育特区因而诞生。高中作为最具有人才筛选性的教育阶段，也被投入了大量资金与技术，其中富有代表性的便是中央高中，白水高中，东门高中共建的第一特区。”
紧接着，一幅堪比市辖区地域大小的实景地图浮于眼前。正常城市所能遇见的娱乐产业皆汇聚于此，明明只是高中，却拥有着优于大学的资源配置，这是北泽之前从未接触到事情。
视频在无声中结束，开始新一轮的循环播放。
如果说之前北泽还存在着一丝懵懂，那么现在已经大致掌握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个完全以学力进行评价的世界，学习好意味着光明的未来，学习差则刚好相反。
“十号考场的考生请注意，请进入考场做好考试准备。”
忽然传响的声音惊动了在座的所有人，北泽也不禁引起一阵寒颤，冰冷无情的机器拟人声还在重复念叨着。
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也许是在延迟命运的到来，腿脚如栓上铁球，在瓷砖拖滑着。
除了北泽之外，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蒙上一层阴霾。光点在他们的瞳中消逝，在门口汇聚的众人亦如牵线木偶，丧失本有的魂魄，空有一件虚无的躯壳。
通道处尽头的大门不知用了何种染料，呈出血液干稠般的暗红色泽，令人恶心。这不像是考试用的教室，更该说是一座磨刀霍霍的屠宰场，门前的羔羊则是屠刀下的祭品。
三秒之后，门在支呀声下缓缓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