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拉开，一扇白色包装的安检门被设在门后。两名身着黑色西服的安检人员看守于门旁，他们睁大着双眼，眼皮与眼袋来开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扫视每一个可疑的动作。
“请所有考生将与考试无关的物品取出，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其中的一名安检人员面向人群喊道。
随后安检开始，一人接一人穿过白净门框。
“唔！”
即将进入考场，排在北泽面前的考生如应激反应，他腰背躬下，手按在胸口的中央，嘴唇朝地面半开着，身体本能的想吐出点什么，却什么也吐不出。
“喂，你没事吧？”
旁边的安检人员准备上前询问，但被那名同学打住。
“我....没什么问题。”
似乎要避开众人汇聚的目光，那名学生提快自己的步伐，快速穿过安检门。
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对北泽而言，这不过是一次很平常的小考，比起高考和研究生统考这种超级大考，不过是碟小菜罢了。
干呕，心慌气短等症状是考前焦虑症的明显表现，倘若用腹部进行缓慢深呼吸，类似的病症会有所缓解。毕竟自己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症状，只是没有那位同学表现得那么严重。
少年紧随其后，踏入考场之内。
考场是间体积为方体的教室，桌椅按5X5的矩阵排列。考场内共有5名监考人，除了将教室的四角全部占住外，剩下的一名主考官负责分发回收考卷。教室的上方，LED日光灯在天花板散发耀光，将考场照得明亮。
这里没有透光通风的窗户，墙面也被覆上乌黑，即便有白炽照明，仍掩盖不住潜藏其中的肃杀气息。
“喂，那个考生。”
进入教室的北泽被身处讲台的主考官喊住。
“别在那里发愣，快点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坐哪啊....”
“你叫什么名字。”
主考官大概五十余岁，按理说这个年纪的监考人应该比较随意，但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这一点。他翻动手中的考场薄，纸质资料上记录了该考场考生的基本信息。
“北泽。”
“北泽啊....”
那位老人对比着北泽与纸薄上的信息，将配对成功的一栏找出。
“你的位置就坐在那里。”
老人抬起手臂，指向考场的正中央。
就平时判断，后排才是最为理想的位置。但这场考试不同，四名监考老师分布于教室四角，那么对考场中央的监视就会有所减弱。想到这里，北泽心中不禁窃喜。
少年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由多层胶合板装配而成的课桌格外平滑。随赠的笔袋内已经准备了考试要用到的一切工具，讲台后复古的木质摆钟也仅用于时间参考。
北泽属于较晚进入考场的一批人次，当自己入座时，教室内的座位基本坐满，只留下右侧的一处空桌椅。
不过也可以谅解，考试焦虑的考生大有人在，哪怕因此而拒考也不会令人意外。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正当北泽这么想时，一句语音将教室的寂静打破。
全员的视线就此引去，那位少女刚刚穿过安检门，静立于讲台之下。
因为是异世界的原因吗？少女拥有不同寻常的发色，光束之下，她那银白且柔长的头发似如细软的玉洁璎珞将她的脖子遮住。秀发自然披落而下，直垂于腰间，发梢则略微外卷。
“啊....你叫什么名字。”
主考官再一次翻查手中的簿册。
“司雨，十号考场的八号考生。”
“我知道了，考试还没有开始，请你入座。”
得到主考官许可后，少女转身走来，北泽也得以看清她的容貌。
黑色的校服外套内是干净的白衬衣，蝴蝶结式的领带系于前胸。制服并非紧身，但也能感受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如臻冰般的瞳眸仿佛能将空气凝结，双唇似樱桃样小巧。
无需多言，这明摆着是位超级美少女，白长直的萌点无不戳入北泽的内心。
请务必与我交往！
像是遇上了初恋，北泽的内心开始澎湃。
少女应该注意到了北泽的目光，短暂对视之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没有四处张望，而是闭上双瞳静坐着。
“考试即将开始，请考官发放试题。”
僵硬的机械声忽然响起，讲台上的老人也有条不紊的发下试卷。
“考试时长九十分钟，控制好考试时间。”
试卷分发至北泽手中，试卷一共两份，分别为考题与答卷。或许是学校为了考验学生的综合能力，一份考题内汇总了“语数英理化生政史地”九门学科，看上去并非很难，却都是些需要动手书写的主观题。
“考试开始！”
木质摆钟一声敲响，内置秒针随之旋转，笔尖在纸面纵横的书写声不绝于耳。
目光扫向卷面第一题，曾经熟悉的字眼又再一次浮现在目。
“定义在R上的单调增函数f(x)，对任意x，y∈R，都有f(x+y)=f(x)+f(y)。判断f(x)奇偶性。”
判断奇偶性啊....真是令人怀念。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题了，但我好歹也是经历过考研数学的知识分子，这种高中生的题目对我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
微微一笑后，北泽取出笔袋内的一杆黑笔。笔尖触及答卷，即将写下北泽内心的标准答案。
.....啊咧？
怎么做来着？
不是，明明感觉很熟悉，答案呼之欲出的瞬间又被塞了回去，这种感觉就像是....
便秘？
“啊.....”
北泽放下笔杆，手掌捂住自己的五官。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高中的题目啊，我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事到如今，只有一种办法能解决如今的窘境，那就是借助周围人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偷看”。
北泽将脑袋向左偏斜，坐在左边的是名带着大黑框眼镜的学生，标准的发型与仪容仪表给人一种好学生的印象。
也许是心有灵犀，两人在这一瞬间完成了对视。
“嘿。”
为表示友好，北泽轻轻昂头，眉毛也随之挑动。
“唔.....！”
对方想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做出了与期望相反的举动。
那名学生用自己的右臂将正面答卷覆盖，先不论能否看到上面的答案，就连答卷上的一点空白面也不想让北泽看见。
“有那么激动吗....”
左侧求援碰壁的北泽略微叹气，将目标转向在自己右边的冰清美少女。
这位名为司雨的少女腰板挺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桌上的试卷，对于多出的目光没有一丝发觉。
她真的很厉害，考试开始不过十余分钟，司雨便完成了数道大题，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试卷写满，字迹依旧工整，给人种赏心悦目之感。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再过几分钟，她就能把考题第一面的问题做完了。
“喂，那名考生，不要东张西望。”
北泽已经将自己偷看的举动简化得很小，却还是被那讲台上的老头给发现了。那老头子带着稳健的步伐走下，在北泽的考桌前停下。
“再让我看到你四处偷看，我就把你从这个考场丢出去。”
老头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这两人才能听得见。
“我明白了...”
“那就老实答题，别搞小动作。”
目送着老头的离开，北泽也松下一口长气。被主考官盯上的他很难再有所作为，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找些会做的题目。
总不能让我一开始就GAME OVER了吧.....
——————
“叮咚！”
意寓着终焉来临的钟铃声响起，北泽第一场的考试就此落下帷幕。
看着桌面上那份自己的答卷，虽说也算是写满了，但真正会写的并没有多少，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条件说明，最多期望评卷人能多给写过程分。
“请考生们放下答卷与笔，所有考生先到方才的等候厅等待考试结果，我们会在10分钟后公布该次考试的分班结果。”
这么快就出考试结果？
在北泽之前的世界里，像这种考试少说也要一两天才能全部改完，现在只需要10分钟。环顾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对这样高效率的批改速度感到惊讶。
在主考官的督促下，所有考生也逐渐离开考场。返回先前的等候大厅，互不相识的众人分开坐下，彼此隔着一两张软椅。
北泽也顺势坐下，可能是缘分，那位白发少女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软椅上。她双手托着下巴，目光下放，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实话说，像司雨这样的冰山美人，无论再看几回也不会看腻，只可惜没有什么能搭上话的机会。
时光白驹过隙，考试结果开始以广播形式播放，中央高中总共分为A,B,C,D,E五个班级，A班代表着100~90分段的学生，以此类推，E班代表着不及格，也就是最差的班级。
机械拟人声首先念读的是入选A班的学生，紧接着按等级排序念读。其实谁能入选高级别的班级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一脸轻松走出考场的学生大多都入选尖子级别的AB班，而神情黯淡且悲伤的更可能会加入C,D的班集体。
剩下的便是E班了，前面的四个班里没有念到北泽的名字，这也很正常，毕竟自己是真的不会写，只要不因此被退学就算成功。
大厅的考生大多散去，广播还未播放，若不出意外，还留在这里的人便是今后E班的学生。除了命中注定的北泽之外，还有一人仍坐在这里。
司雨...？
不敢相信所见的少年揉了揉眼睛，但事实并未因此改变。
她还在那个位置，先前的广播似乎也没有出现她的名字。
为什么...她明明写了那么多...难道说她是那种死读书类型的吗？
尽管时候不太对，但这是个拉进距离的机会。
“那个...司雨同学。”
北泽在司雨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少女撇了撇脑袋，瞳孔中映射出少年的面容。
真是令人意外，司雨比想象中的要更冷静，难道她早知道自己会进入E班？
“怎么了？”
“啊...对了...这次考试你不用太过在意的啦。你写了那么多内容，那个改卷的怎么可能10分钟就改完嘛。肯定是为了赶工就给你随便改的成绩。”
或许是太久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女孩子交流，北泽还存有一丝紧张。
“这么说...你偷看我试卷了？”
少女挑出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自爆点。
“我就看了一点点，但是还没能看完，就被那个糟老头子给捉住了。”
“这是自作自受，真是差劲呢。”
司雨的口吻中多的是调侃的意味，也许是错觉，少女冰封般的唇角似乎有所消融。
“请十号考场内被念到的考生前往宿舍区域进行报道....”
不解风情的机械捧读将北泽想说的话打断，预料之中，考场内唯二的名字被广播提及。少女缓缓起身，看来是准备离开这片压抑之地。
“你是叫北泽对吧...”
“啊...没错。”
明明还没向她说明过自己的名字，司雨是怎么知道的.....
“谢谢你特意安慰我，北泽同学。”
留下一句道谢，少女走向出口，银发在飘曳中渐行渐远。
“不用....谢..”
【答案：f(x)为奇函数，判断过程自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