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为了尽量减少与父母的接触,我以身体不舒服想早点休息为名,早早地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将之前捡到的照片碎片努力拼接起来,旁边放着一张我抱着一个长得十分平凡的少女对镜头笑的照片。而我正在拼接的照片尺寸也正好与之相仿,这发现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拜托,就算我做了很多恶事,但也不必这样整我吧。”
在心里这样想到,我将照片碎片块块拼好,上面图案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正当我内心的不安逐渐高涨时,意外却发生了。
“搞什么!”
望着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照片,只差头部便可拼好了的照片,我的手上却没有更多的照片了。
“是那时候扔过来的时候,被风吹走了一些吗?”
我想道,但眼前这照片无论是人物动作,还是背景都是完全契合我那张照片的,就连照片的老旧感,都和我那照片一模一样。除了无法还原出脸部,几乎可以确定是我这张照片的翻版。
“果然,这真是,老天你可真能玩我。”
带着一抹苦笑,我躺在椅子上,过去的片段又浮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这次让你帮了些忙,但花菜你可不许像我这样喔,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够了。”
穿着初中校服的我,坐在她的旁边,用微不可察的音量说道。
“嗯,嗯......我会努力的。”
那个长相平凡的女生,低着头,用极其动摇的语气说道。而在我们面前跪着的,却是初中时被称为学校校霸的流氓学生,流着在我看来有些过多的泪水,将头磕得血肉模糊。
“啊啊,没想到会是她,这下该怎么办。”
我甚是苦恼地想道,但在这时,我的房门却被敲响。
“谁!”
我边询问门外的人的身份,边急忙将照片全部塞进下面的抽屉。
“哥哥,是我,暝月。”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的暝月抱着自己的被铺静静地等待。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我这才有些如梦初醒一般看了下手表,上面的数字明确地告诉了我,现在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啊,先进来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让暝月把被铺放在我那张小床上,随后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每年都要哥哥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待这些都收拾干净,站在一旁的暝月却突然对我道歉道。
“没事,再说,这是我要求的。要说受罪,那也得怪我自己才对。”
坐在椅子上,让有些劳累的身体得到短暂的休息,我就这样回答道。
“但我是明白的,哥哥这样做的意义。”
暝月反驳了我,右手不住地摩擦着脖子上失去颈环露出的巨大伤疤。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
我沉默地看着暝月的动作,内心里对那天的回忆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想要逃避这个话题的我,催促着暝月早点睡觉,等到暝月坐在床上,却突然有些脸红地对我说道:“好吧,那请哥哥把头转过去好吗?”
“当然。”
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将有些动摇的眼睛掩饰,我将头转到电脑面前,打开了电源键,看着最近毫无起色的校刊内容,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换衣声。
“居然忘记了这回事,看来我真是被冲击地有点厉害呢。”
在心里暗自苦笑着自嘲道,我用鼠标打开浏览器,看起了最新的时事新闻。
“那么晚安,哥哥。”
等到后面的换衣声消失,妹妹的晚安也传了过来。
“恩,晚安,做个好梦。”
我回应道,眼睛依旧毫无目的地浏览着各大新闻网站。直到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平静稳定,才打开我真正想要登录的网址——学校学生数据库。在上面寻找着花滨的信息,如果她真的是花菜的话,那她的学员信息一定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学生ID:花滨。入学方式:转学。原学籍所在:私立青光中学。”
将信息全部默念出来,结果果然与我预料中的完全一样。
“果然是她吗?居然真的找到我了,当初只是为了安慰她而随便立下的约定,如今却让我尝到恶果了吗?”
我有些无奈地想道,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从屏蔽列表中将花菜解除,随后打电话过去。结果却是空号的提醒,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我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电脑关闭。等到房间一片漆黑,过去的情景就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呐,花菜。”
“恩?”
“也许,我高中不会在这里读了。”
“为什么?”
“......抱歉。”
“......我明白了”
“这个给你。”
“戒指,给我这个是为什么。”
“等到你那天能不借助我的力量找到我的时候,这枚戒指,我会亲手帮你戴上。”
“......这算是表白吗?”
“你认为是这样,就是这样。”
“......这个约定,我会记住的。”
“恩。”
定格在那时的我手指与花菜的手指紧紧相扣,儿戏般的约定却在此时成了真。而作为当事人的我,却无法面对。
站起身,走到床边,在一片黑暗中握住暝月那滑嫩的小手,早已变成钢铁的冰冷内心却突然有些痛苦。
“这残破的身体和已经不能停下来的计划,能守护妹妹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同时守护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痛恨着这样无情的现实,却只能活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连让妹妹幸福都做不到的我,对还要再守护一个人,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果然,只能放弃了吗。”
对待现实的无力促使我做出了决定。
“放弃吧,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以后只要避开她就好了。”
这样想到,强行压制住内心的不甘,放开暝月的手,躺在打好的地铺上,感受着房间里久违的二人气氛。
“这样,能让暝月好些吗?”
尽管这样做了很多次,但今晚,不知为何,我却有些怀疑这样做的效果究竟行不行。让暝月在父母回来的时候在我房间里睡觉是想让她安下心来,不会被那天晚上的恐惧占据心灵。但她这几年来在我的生日,始终会颤抖着的手却仿佛在告诉我,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暝月......”
在心里饱含愧疚地呼唤她的名字,我开始希望能加快我的计划进度,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明白这一切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闭上眼睛,让自己睡着而已。
就这样,房间里。痛恨着这样无力的自己的我,怀着悲伤的心情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