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吴传序，抬起头来。”陈怀安说道。
吴传序连忙抬起头，他那阴狠邪厉的神情虽然有所收敛，但是戾气过重，仍然让人感觉不悦。
“据证所说，陈海的案本上写明，产盐期分别只负责鱼埭村、莲花村、皋夏村三地，而你检举他在莲花村贪污盐税，确有此事？”陈怀安问道。
“小人不敢隐瞒，确有此事，大人。”吴传序点点头说道。
“陈海盐税登记的目表上时间确实吻合，这名字也确实是陈海所写。”陈怀安点点头。
吴传序似乎颇为得意，他扭过头带着笑蔑视着陈家二人，陈林和陈一虽然一言不发，但眼中怒火如果能涌出足以烧死吴传序。
“你检举陈海在人合六年，正月十九日，收取皋夏村的贿赂，减少皋夏村三成的盐税。你可确定是真？”陈怀安继续问道。
“小人句句属实，那陈海收取贿款甚至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有违官差之职。”吴传序连忙说道。
许泽林则看了一眼杨顺，两人都只是相视而笑，这些假证他们先前得到风声就经过处理，哪怕朝廷来得及时，将这些证据都收归，可里面的内容早已被篡改，要从这些据证中找到疑点，实在难如登天。
陈怀安又问几点细节，吴传序都能应对如流，几乎攻不可破，防守固若金汤。
曲一心皱着眉头，陈家二人也皱着眉头，这让许泽林和杨顺心中轻松不少，如果计划得当，那么明面上他们将赢得一城。
朝廷没有铁了心要处死吴品川，所以比起人头落地还是牢狱后生，吴家选择了后者，李家也怕吴家鱼死网破，事到如今吴传序这案子看来皆是李吴两家的胜利。
“听闻陈海收了鱼埭村一户人家的金片片，那户人家几年前搬到了城里。你可知道此事？”陈怀安假装着急，将最后一张案牒丢在桌上，似乎不想再问下去了。
“小人知道，那户人家在鱼埭村靠陈海庇护，发了盐税财就躲到城里了。”吴传序连忙说道。
这一桩桩案件都对上了，看起来贪污受贿数十次的陈海，其实就是吴传序将他所做的部分事情转嫁到他的头上，陈怀安正义感极强，似乎忍着不悦却没有动怒，这种感觉让许泽林和杨顺心中倍感舒坦。
“你这件事，牵扯到朝廷要案。你可保证，你所说的话，句句属实？”陈怀安撑着脑袋，感觉官帽都戴不稳了，杨顺假装关心想要上前，却被陈怀安伸手阻止了。
“大人，小的话句句属实，大人可以派人翻破卷宗案底，小人没有诬告陈海！”吴传序似乎见陈怀安拿自己无可奈何，内心狂喜，底气更足，声音也变得敞亮起来，他大声叫唤着。
李巨门感觉到人群骚动，见一名差役到陈怀安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陈怀安摆了摆手说道：“放行，检查他们是否带了什么器械。我们要给百姓看看何为公平正义！”
许泽林有所呆滞，不知陈怀安有些什么心思，但迫于场面没法问话，他警惕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陈怀安怒气发昏，曲一心皱眉不语，陈家二人怒火中烧，棋盘对面的棋手似乎思绪全乱，他尽管平日里就十分谨慎，但是对自己筹备的计划颇有信心。
“陈一，陈林。你们爷孙二人，有何据证冤屈，可以告诉本官。”陈怀安揉了揉太阳穴，似乎缓和了些情绪，向二人问道。
陈一浑身颤抖，似乎终究忍不住情绪说道：“县令大人！这个吴传序，他狗血喷人，狗血喷人啊！我儿的为人，我最清楚啊！”
平日里的陈老都是稳重明事理的形象，分得清轻重平日里情绪也比较缓和，可如今却这般失态，不禁让许泽林感到迟疑，他的卧底也曾调查过陈一的心理状态，不过想到那日陈林被黄兵带走，陈一过分激动而忽略危险这件事，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请大人明察，如果真是收了金片，脏了税款，我们家怎会如此凋敝？”陈一似乎回过神来，陈林扶着陈老，盯着那个正在抿唇憋笑的吴传序。
陈怀安问道：“吴传序，你笑什么？”
“禀告大人，我笑他们赃污税款，早就被抄家了，不住的贫寒那又是怎么回事？”吴传序忍着笑意，他这笑是得意的笑，在场众人都知道，可说出来也毫无意义。
“哦？那你还记得你犯的是什么罪吗。”陈怀安见他笑意难藏，不由自主也笑着问道。
许泽林感觉这笑不太对劲，可见吴传序似乎有些得意忘形，连忙行使监审权力呵斥道：“吴传序，公堂之上岂能发笑？”
“不不不，让他笑，让他笑。他说的有道理。”陈怀安边笑边挥手让许泽林不要多说，吴传序也连忙收敛。
“禀告大人，小人犯的是擅用职权之罪。小人擅用职权，帮一户人家少收了税款。”吴传序说道。
“这么看，你不是擅用职权，还是救人一命了？”陈怀安问道。
“大人，小的确实擅用职权，请大人治罪。”吴传序说道。
陈怀安点点头，看着许泽林和杨顺，那二人向陈怀安点点头，意思是听凭陈怀安处置，他们都知道假如吴传序真把这用权救人的事情当作是垫背，那么吴传序不仅不会死，至少兴华县外的朝廷都不会太清楚这位纨绔子弟做得臭事被掩埋。
吴传序不怕在兴华县受人背后唾骂，只要李家做吴家后台一天，他就多嚣张一天。
“那就斩了吧。”陈怀安冷冷说道，随手丢了一根黑色木牌。
闻言除了朝廷一方，包括民众都惊讶诧异，吴传序更是瞪大眼睛，自以为听错了呆愣原地。许泽林见状以为陈怀安已经破罐子破摔，连忙说道：“大人，治罪要从律法中找到根据啊，不能妄下裁决啊。”
杨顺等衙役也不敢有动作，上前捉拿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传序连忙磕头说道：“大人，小人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大人饶命啊，小人除了擅用职权并无过错啊！”他的语气里都是颤抖和畏惧。
陈怀安则下了审座，招招手说道：“来，听本官帮你缕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