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官司,以吴传序尿漏裤子,陈怀安的愤然怒骂结尾。
许泽林脸色猪肝,杨顺看起来风平浪静,但等陈怀安惊堂木一拍,也悻悻离场。
堆积成小山的罪状,哪怕指控中有所缺漏和矛盾,但数量之多已经给吴传序判了死刑。
由于收获证据过多,官司也当场停止,陈怀安下令本次审查该案的所有官员重新再办,作为朝廷特使的曲一心收敛往日给人沉着冷静的行事准则,要求许泽林交待牢狱之事,并要求对杨顺和衙门差役办事不利予以惩处。
同时,曲一心不惜将吴传序从牢狱中拉出,关押进曲家,设置护院亲自看管,轮班二十四小时,直接斩断了许泽林和杨顺与吴传序的交流。
作为在场身份暂且不明的李巨门,打着明皇特使的称号,甩甩袖子扬长而去,一句话不留,似乎有意表达愤怒。
这是朝廷一方第一次大获全胜,什么人有能力修改账目和税率,如果单单为了维护一个盐铁司的小官吏何须兴师动众?
这件事也让曲一心感到头疼,一个吴传序所造成的错误只能导致吴品川陷入泥沼,可吴品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连税率和账目都要求许泽林更改,这件事情冒险风险性太大,她隐约能察觉出李家必然有什么变故。
“李师承肯定还改了很多东西。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吴传序就担这个风险。”曲一心心想。
李巨门走近鱼埭村村民面前,虽然村民们是被曲府家仆们带来,但是来之前也听说李巨门在公堂之上威风凛凛,甚至用“口臭”这件小事就让许泽林担惊受怕,他们一下子也真把李巨门看成“明皇特使”,纷纷上前握手,有的家中和盐铁司贪腐之事有关的村民甚至都哭出了声,以吴传序为首的盐铁司恶差都将绳之以法。
“李修士。”陈怀安此时下了公堂,穿着一身官府从人群中走来。
人们不约而同鼓起掌,尽管他们之中也有人和吴传序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让一个吃着朝廷俸禄的贪腐之徒落马,是值得庆祝的事。
李巨门连忙向众人介绍道:“乡亲们,这位就是陈县令,咱们兴化县的父母官。”
陈怀安是兴化县的能人酷吏代表,在民众之中颇有威望,他就任之时便是曲止死后一年,当时兴化县内乱作一团,还是他整顿吏治,打压盐铁司,之后一年郭少俊从郡内调任到兴化县盐铁司做总管,才勉强稳定了局势。
可以说,没有陈怀安,指不定现在李吴两家会真正掌控兴化县,那么吴传序这种走狗就会更加嚣张。
人们连忙道谢,有的激动的甚至跪拜在地,连忙被陈怀安扶起,陈怀安早已卸下公堂上的冷峻威严,是一副温和笑面,许泽林和杨顺私底下也称他做“笑面虎”。
这些村民们为了早上能到,肯定都是昨晚就出发,一个个脸上虽然疲倦,但是见到结果称心如意都精神焕发。路上的保护是由梁威海选出可信的家仆护院和兴华军官兵负责,他们快马连夜从村中护送众人,并且按照李巨门给黄从容的嘱托,这些村民都带着以前送过礼的回信或是威胁的书信,有的不一定来自吴传序,但查到根十有八九都和他有关。
李巨门看到村民们喜笑颜开,自己也感到轻松不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昨晚被自己吩咐防范敌人的林洪,那个憨厚老实的渔民小子也有鬼精的一面,只要他能按照自己的吩咐,那么一切都能顺利。
许宅。
杨顺回到衙门后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武夫来到许宅,坐着轿子被抬回家的许泽林已经连忙派人去牢狱中寻个替罪羊,用钱背锅。杨顺从许宅后门一个翻身就过,七品修士早已身轻如燕,同品阶之下都很难发觉。
许泽林把他那几房来关心自己的妻妾都赶出会客厅,偌大会客厅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不过眨眼一瞬,杨顺就出现在他面前。
“杨捕头,没想到这个陈怀安准备了这么久。”许泽林叹息道。
杨顺说道:“县里记录,李家能改。可听说郡里的特使可是皇上亲派,在皇上亲派前提下分发到各县的朝廷特使都有所收获,这个曲一心今天太安静了,反而显得诡异。”
许泽林点点头问道:“杨捕头,你以前也是禁军护卫后备,你的人脉关系有提到皇上那边吗?”
杨顺摇摇头,提到禁军后备无疑刺痛他的过往,一个七品在都城只是禁军护卫之一,可在一个县里就可以作门派掌门,这时他想起了被派去解救昏迷不醒人质的开山门修士,连忙问道:“许县尉,徐光明他们那儿动静怎么样?”
“别说了,肯定失败了。梁威海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我们压根不可能明着对那些村民动手。我当时也打听到林家人说黄从容让村民带上证据,但是那边的木牌却传来‘已经完成’四个字,可我们当时在公堂上,外面进不来风声,还真让他们进了城。”许泽林带着恨意说道,一想到今日被李巨门和曲一心二人刁难就更加生气。
本来的计划就是开山门人救下被击晕的弟子,然后再阻拦住鱼埭村村民,借口也都想好了,就以被击晕捆绑着的弟子们为由,可这些人不仅仅进了城,甚至还让为吴传序所做的一切打算功亏一篑。
“不能小瞧我们的对手,米老呢?”杨顺左顾右盼,小声问道。
那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者是李家派来的,甚至听说在李师承心中,他的地位还在吴品川之上,但这位老者从不发表任何建议和意见,都只是默默听着他们几人制定计划。
许泽林和杨顺大概也猜到,这位老者也要开始动作了,这让他们既担心又害怕,毕竟他们现在可左右不是人,除非李家成功,他们才能脱险。
“石牌来信儿了,是开山门人。”许泽林突然意识道微弱真气,那块放在桌子上许久没用的石牌竟然发出微微亮光。
“用石牌飞书?大概只有三品不到吧?”杨顺皱眉道。
“还有一个可能,真气过度薄弱,才需要用硬的介质才能刻上去,否则木牌就碎了。”许泽林连忙拿起小块石牌,上面的字形扭曲,不说美感,读起来都有些晦涩。
“是龙虎兄弟。上面写的是....夜袭鱼埭村?然后......惨败而归?”许泽林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