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直起身,她知道妘千悯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就是腐烂的东西,肮脏的东西和血。
之前在窥慧看到的尸首都是没有伤口的,而妘千悯也和她说过这一点。
当然,如果书上粘了这些东西,他还是有信心看下去的,这家伙对知识有着出人意料的执着。
不过他也不会让书粘上那种东西就是了
所以,这才让他先出去,因为接下来的一切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过不用她说,这家伙也会自己出去的,明显是外面的空间更加新鲜。
“那个,朋友,啊不,大人,您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是来解救我们的么。”牢笼里的魔物小心翼翼的问。
他好像看出了些什么。
或许是在因为妘千悯走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时寻现在的表情。
“从今天开始,时寻应该会有些变化吧。”已经到达了武器店的妘千悯随手拿了把武器,在手上掂了掂,叹气,又放回原处。
此刻,还在地下室的时寻已经走到了那人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啊,我是来解救你们的。”
说完,他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而后橙红色的咒式在她面前浮现。
她伸手,一笔一划认真刻画。
牢笼里的人有些慌了,他紧紧的盯着时寻,双手死命的抓住牢笼。
“大人,打开牢笼是不用这样的咒法的,他会连我也一同焚烧殆尽的,您不是来解救我们的么。”
他的声音颤动着,恐慌和害怕顿时充上了他的头脑。
周围的魔物也是祈求着宽恕,还有美好的赞颂,甚至还有哭诉自己悲惨的命运的家伙。
但是无论他们发出怎样的声音,带有怎样的情感,也没有让时寻的动作有丝毫的减缓。
她就是来解救他们的,从他们和这个对他们抱有敌意的世界解救出来。
那样的话,他们就解脱了,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人恐惧着他们,害怕着他们,咒骂着他们。
那样也是一种解脱。
不过这样的事,今后可能就会少很多呢。
所以,她就算是知道有暴露的嫌疑,也依旧是使用了那个她最熟悉的火属咒法。
就算是对过去的诀别,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她之前就是靠着这种咒法走南闯北,但是现在,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过活。
就像妘千悯说的那样。
她已经不属于仲零了,现在的她,属于窥慧。
而且,她是相信妘千悯的。
现在,此时此刻,仲零的寻诗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除,取而代之的是窥慧的时寻。
就以此咒法当做重生。
算是寻诗对这个世界,对仲零做的,最后的事。
从今往后,她要以时寻的身份看清陪妘千悯看清这个世界,无论是表层还是内在,无论是污秽还是圣洁,无论是善还是恶。
尽管现在她已经陷入迷茫,但是能让她看清真理的光早晚有一天会出现。
现在,就让她以寻诗的身份再进行这最后一曲。
“我来自仲零,是仲零阵前组的先锋列位之一,名曰寻诗,现在我来让你们从这不属于你们的世界离去,希望你们的魂魄在此之后得以安息。”
她努力让每个字都十分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在享受或者说是记忆这个过程。
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她无意去看他们的眼神,去听他们的咒骂,去探他们的丑态,因为不管怎样,结果都是如此。
无法改变,不可奉告。
最后,在那咒式结成之后,她优雅转身,缓步离去。
在火光中缓步,像是在云中漫步。
现在,她叫时寻。
背后是以惨叫为燃料的熊熊大火。
火属丁段咒法,炎邢判。
此刻,妘千悯还在挑选着店内的武器,他精心挑选着,这里刀枪剑戟都无法入他的眼,表象精致,内在脆弱不堪。
徒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整个店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他最后也只是随便挑了一把,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块绿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
此刻,仲零,踞安区。
这里,是仲零成员极其家属的居住区域,就在仲零园周边,方便仲零所属工作和生活。
现在,司殅已经准备出门了,她准备工作,这次是去北边,抓一伙自称造物的魔物组织。
据说,那里情形极为复杂,原本负责那里的人已经躺床上快一个月了,还在静养。
而且下面的死伤也很严重。
这足以见识到那群家伙的恐怖。
所以,明明是在休假的司殅也是自告奋勇的前去那个极寒之地。
要送他们解脱。
他穿上大衣,胸前装饰用的镜子被她擦的闪闪发光,看来很是珍视。
她摸了摸常年藏在袖口的咒纹,现在有些安心。
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只不过,她此刻又拿起了那镜子,掀开夹层,寻诗的影像就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她下意识的把那镜子合上,抬头看了看窗外与门口,好像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一般。
再探查结束之后,司殅也是自嘲般的笑笑。
是她太敏感了么。
还是说,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呢。
她想不明白,打开看看的想法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该走了,走吧。”
说完,她迈出了步子。
……
“拽我一把。”时寻看着上面的妘千悯,对他伸出手去。
妘千悯看了看她面前的梯子,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时寻,歪着头,疑惑不解。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只手在两人的视线中。
不得不说,气氛略带尴尬。
“拉我一把。”时寻见妘千悯没反应,又说了一句。
她可能有些不太高兴。
“我说姑奶奶,那不是有梯子么。”妘千悯嘴上说着,可还是老实的俯下身子,抓住了那只手。
时寻也是没有继续作妖,顺着那点力道就爬了上来。
上来之后,她轻轻拂去衣服上的灰尘,而后对妘千悯露出了微笑。
“看来你真是不嫌麻烦呢。”她这样说。
“举手之劳。”男人手里还握着一把武器,现在他想不明白时寻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相信你吧。”
她闭上眼睛,这句话到底说没说的出口呢,她其实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