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司夜已经用尽了全力去跑,但毕竟对方是个习武的高手,用不了多久司夜就会被追上。
不远处的魏无忌也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声响,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一转,快步向司夜逃跑的方向赶去。
眼见那名壮汉已经追上了司夜,甚至伸手已经可以触碰到司夜的衣角。
那人不敢直接拽停司夜,怕因为自己这一抓让司夜失去平衡而摔倒。
他想再靠近一些,到司夜的侧面去抓住胳膊把司夜锁住,这样比较稳妥。
赶超这点距离要不了多久,几秒过后那人就已经来到了司夜侧面,他甚至已经能够看得到司夜脸上的表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司夜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保有余力地转头看向他,手中拿着一个模样奇怪的东西。
抱歉。
他从司夜的口型中读到了这两个字。
还没等他理解司夜话语中的含义,胸口处就传来了一股异常猛烈的推力。
即使是他也没能看清攻击到来的轨迹,前冲的身子被这力量带飞出去,倒在地上。
胸前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他不敢去贸然触碰,手背过身去摸了摸身后,手指上空洞触感告诉他,他的胸腔已经被贯穿了。
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几片大概是破碎内脏的粘稠固体随着血液一同从嘴中咳出。
“哈,居然栽在这种地方。”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自嘲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甘的,连习武之人最基本的警惕心都失去了,落到这般下场只能怪他自己。
魏无忌路过这名快要断气的手下时立即看出计划出了意外,他没敢停下查看,脚步进一步加快,甚至飘飞的衣袂都能带起阵阵风声。很难相信,信陵君这看起来一身书生气的人居然也习过武。
司夜来到了河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在哪,无从推测这条河是地图上的哪条。
从河面宽度和流量来看估计是某条主河道,要么就是比较重要的支脉。
河水湍急,水面有些犯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水底,目测从岸边向内延伸水深很快就会超过三米。
“公子不要冲动!”司夜转头,魏无忌隔着一大段距离朝这边喊话。
司夜真的保持不动,等魏无忌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才开口让他停下脚步。
魏无忌现在只能顺着司夜的意思,他怕司夜一激动跳下去。
“司公子这又是何必,我们也并不是想要割掉秦国的多少利益,只是想要条活命的机会罢了,公子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一小块领地赌上性命值得吗?”魏无忌不是很能理解,据他调查到的信息来看,司夜并不是那种动辄为家国荣耀献身的人。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即使外人看来再没必要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认为该去做,哪有必要去谈什么值不值。”
“魏兄你不也是吗,你明明知道你们即使费尽心思地让计划一丝不差完成下去,也只能是换来短暂的偏安一隅,然而呢,你还是做了,比任何人都认真。”
魏无忌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话安稳住司夜,不管是他还是司夜,往往能看透大多事物的本质,这种人都很难被说服。
“既然这样,司公子能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吗?”魏无忌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两个距离太远了,即使自己再快也没法拦住想要跳下去的司夜。
“一时说不清楚,原因还挺复杂的。”司夜耸耸肩,即使马上要跳河,仍然没什么害怕瑟缩的样子,神态自若。
从司夜表现出的样子来看,魏无忌知道自己再没有可能劝住他。
“既然如此,那便有缘再见吧,只可惜未能与司公子早些相识,未曾有机会敞开心怀把酒言欢过。”
魏无忌没说什么再相见你我便是敌人这种话,他知道,失去了司夜这一筹码,他们这一行人活不了多久,之前能堪堪苟活也只是因为嬴紫曦没把多少注意力放在这边而已。
“说实在的,即使只是短短时间的相处,我也能看出咱们真的是一类人。你我二人若非立场相对,我会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司夜遥遥抱拳。
魏无忌还礼。
河水湍急,水流声也很大,短暂的水花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没过多久原地就只剩魏无忌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人的半点踪迹。
这场交锋是魏无忌输了,但司夜也说不上胜。
或许魏无忌的失败早在最开始便注定了,魏无忌的限制太多,他不敢伤到司夜一丝一毫。乃至不论他的计划有多完美、执行的有多好,一旦被司夜抓住了其中哪怕一小点漏洞,那便会像如今一般满盘皆输。
秦国实在是强过六国太多,更不要说现在他们只是些苟延残喘的逃兵。若是他们稍微有能与秦国抗衡的手段,司夜今天能逃走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魏无忌以及一众门客们选择了绑架司夜,那就要做好承担这后果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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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疲力竭地爬上一块突起的岩石,司夜趴在上面一动都不想动。近乎一天的随波逐流,司夜累的浑身都在发颤。
他不敢让自己昏过去,因为一旦在急流中磕到了岩石,那不亚于正面撞上了不规则的刀片锯齿,锋利的石头能把司夜开膛破肚。
这是很危险的一种行为,好在司夜运气一向不错,他活了下来。
休息了不知多长时间,司夜终于是稍微缓了过来,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翻过身在石头缝里摸到了几只小虾,司夜也不管有没有寄生虫,直接塞到了嘴里,他太累了,需要吃点东西。
嚼了两口,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错,是一种很清爽的甜味。
司夜知道河虾对水质的要求很高,他前世只在很小的时候在乡下小河里见他奶奶抓过。
当时小溪还很清,没有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和成堆的垃圾。
扯远了,司夜思绪回转,在稍微得到些能量后就挣扎着爬起身来。
原本就不知道身处楚国的哪个犄角旮旯,现在更是连在哪国都不确定了。
司夜需要找户人家借住,再不济也要找到个有人烟的聚居地,现在这个时期宿在野外还是太危险了。
指不定睡着睡着就被不知道哪摸过来的食肉动物给咬断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