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原六国的考生也陆续进场。虽然大家都穿着儒衫，但从款式上还是能分辨出各地的不同来。
很奇怪的是，即便是客场作战，这群人也都仰着脖子，一副nb的不行的样子。
“那这群人自信又是哪来的？”范大同脸色怪异，按理说这些人不是应该一副初来乍到、谨小慎微的表现嘛。
“大概是自诩儒道正统，看不起秦人吧。毕竟在他们眼里秦国与蛮夷之地等同，虽然打架打输了，但论起学术方面，中原人还是不把秦人放在眼里。”
司夜解释。
“这就是读书人的傲气吗？学会了，学会了，这就回去向我家老爷子展示。”
“着实是，不能理解。”
这真是一群自信心爆棚的生物，哪都能找到优越感。
“不过看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我都有点想去考试了。”范大同看着外面正在接受检查的考生，有些手痒。
“想去就去呗，又没人拦你。”司夜回头，眼神指了指考场门。
“真的？不需要检查身份？”
“需要，但他们并不会在门口核查你是不是真的有参加资格，你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就能进去。在交卷的时候才会再次检查一次你的身份。”
“那交卷的时候怎么交代呢？”
“反正你只是想去试试考试，能不能交卷关系很大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范大同细细想了想，虽然刚才这话听起来完全没毛病，但老师好像刻意掩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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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学生们的实践作业终于完成，科举考试也落下帷幕。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司夜坐在讲台上，和同学们闲聊着。
“今年的秋闱结束了，你们还想不想再去凑凑热闹？”司夜问，看过了进场之后，他觉得同学们应该不会再对科举感兴趣。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摇摇头，没什么兴趣。
“说起来，看过了这群秋闱贡生后，你们对读书人看法是什么样的？想一个词来描述。”
“清流。”“傲气。”“自信。”
“别昧着良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们可以说实话。”司夜感觉同学们说话时表情有些怪异，应该是不想说得太明了。
“傲慢。”“自大。”“虚伪。”
司夜点点头，愤青培养第一步，初见成效。
其实司夜本意不是想把自己的学生都变成，一群整天就知道喷人的杠精。他只是想要学生们看清时代的痛处，培养他们的责任感。
“那你们想不想看看这届秋闱的试卷，看看他们的策论都答成什么样子？”司夜举起手上的一叠纸张，在学生们面前挥了挥。
司夜没有全拿走，只是每个考场抽了几份出来，反正嬴紫曦批完卷子还早，抽调出来这一批考卷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相反，司夜如果顺便把这几张卷子给批了，还能减小嬴紫曦负担呢。
今年的策论题和去年差不多类型，不过内容更加细化。
试论，如何治理水害？
今年的题也是需要考生提出确切的方案措施，不能再想以前一样用空话糊弄。
很快，学生们两两围在一起，阅读此次科举考生们的策论题。
一边阅读，一边讨论，看完之后再交换一下，看看其余人手上的试卷。
一圈读下来，学生们都有种感觉，考生们的才气似乎有些配不上他们的傲气，至少从同学们得到的这几份策论题来看是这样。本来学生们阅读时还带着些敬意，毕竟能参加科举的，都是各地乡试会试的佼佼者。
但事实是，这些人的策论水平真的就那样。
不是说他们遣词造句上有什么问题，若要单论堆砌辞藻，这些试卷上的回答一个比一个华丽，但是这些华丽的词藻背后确都是一堆假大空的废话。
在卖弄学识之后，考生们往往拿不出几句真正有用的话。通篇旁征博引，就为了证明几句傻子都知道的东西。
嗯，实在要给这些回答打分的话，给个及格，不能再多了。
“都看完了的话，把卷子都交上来吧。我在批阅之后给出一个分数，你们看看那篇策论和你们心目中的水平有什么区别。”
司夜说完，司马腾就站起身，速度很快地将同学们手中的试卷收起来，利索地整理成一叠，交到司夜手上。
司夜花了点时间，把这几篇策论看完，然后给每一份都打了个分数。
“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你们每个人到讲台上来，口述你们对于这道策论题的见解。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来构思，允许把关键词写在纸上作为提醒。”
司夜把自己的座位往旁边挪了挪，在讲台上空出一小片位置。
“在那之后，咱们再来一起研究研究这些人的答卷，看看他们为什么能得到这个分数。”
五分钟时间构思一篇合理的文章，还要能讲出来，这无疑是很难的，刚刚还有些嘚瑟的学生们在这五分钟内绞尽脑汁，然后就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被挨个扔上去演讲。
司夜的要求是尽量精简，每个人能占用的时间都很短，往往是说到一半就不得不加快速度，准备结尾。
半个小时之后，学生们都讲完。
对于结果，司夜还是很满意的，学生们很多观念虽然不免有些幼稚，但所有人都有话可说，没有把这几个月来学到的知识全还给司夜。
“大家的回答很不错，基本都可以拿到大概七八十的分数。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这帮读书人的答案吧。”司夜把已经批完了的卷子又分发下去，学生们轮流传阅这些考生们的得分。
结果只能说是惨不忍睹，好几个得分在六十以下的，最高分不过七十五分，来自一名咸阳本地的考生。
司夜让学生们围成一圈，他坐在中间，挨个把这些策论拿出来分析了一遍。
司夜尽量把优缺点都点明，但客观分析很快成了批斗，因为有些答案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优点，就像是一堆不可回收物，你甚至找不到它的半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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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夜回来了。”嬴紫曦还在埋头批阅试卷，司夜进来后头都没抬。
“嗯。”司夜把他拿走的一小叠卷子放到嬴紫曦批完的那一摞上面。
很自然的坐到嬴紫曦旁边，两人挨得很近，司夜拿过一只红笔，和嬴紫曦一起工作。
两人很安静地处理各自的任务，非常默契，没有半点隔阂。
短短几个月的亲密相处，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不经意间，一下午的时光悄悄溜走。
“呼，终于处理完了。”司夜伸了个懒腰，因为向前伸腿的原因，椅子被往后掰过非常大的角度，让人看着很不放心。
伸展够了，司夜不再用力后仰，“咯噔”一声，前腿砸地，司夜正过身子。
“紫曦你今天的奏折处理了没。”
“未曾。”嬴紫曦慢悠悠地把毛笔放到笔架上，摇摇头。
“行吧，可以让金桂搬过来了。”司夜一只手撑着脸，重新换了一下红笔里的墨水。
“不急，该用晚膳了，奏折可以晚上再处理。”
虽然快要入秋，但天黑得仍很晚，六点过后太阳还未完全落山。
“也行，走吧，去看看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司夜拉着嬴紫曦的手，往餐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