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为何能见到这么多举家搬迁的百姓?”又路过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能齐往后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问。
“去问问就是。”王荁走在他旁边,目光鄙夷地瞅了眼,随后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司夜。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能歇脚的村庄,一行人在一个亭子里坐下。幸亏现在天气不热,不然这一大群人挤在一起一定会热死。
“能齐你不是去询问原因了吗?反正闲来无事,你来给大家讲讲发生了什么吧。”齐淑蕊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能齐。
“最近这附近遭了涝灾,他们农田被毁,现在是去逃难的。”
“那岂不是很难生活?”
“没,他们说官府会给大家提供庇护,据我所知陛下每年都会调配很多资金用于赈灾。”因为知道大家生存无碍,能齐也没有很重视这件事,无非就是搬个家而已。
“如此偏远的村庄都能照顾到···老师,陛下每年要抽调国库的几成用来赈灾?”王荁稍作分析,发现这简直是一项天大的花销。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一半吧。”司夜答。
国库每年的进账还没司夜赚得多,司夜也一直看不上这些靠税收得来的钱。若是大家都富起来,那税收确实会很可观,但现在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能搜刮出来多少油水?再加上天下初定,皇帝大赦天下,最初的这几年几乎免除大部分赋税,国库最近一直面临赤字危机。
同学们很快开始说说笑笑,司夜觉得这些人有些过于乐观了,他们大多出身优越,很难理解这些流离失所的人。
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有衣蔽体不至冻死,同学们都认为,这样就算是解决了流民问题。毕竟因为他们外出游学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司夜知道,仅仅这样远远不够,华夏人类文明是在先祖定居下来后才出现的,仁义道德的说法也是在摆脱生存危机的情况下才被人提起。
也就是说,人类从野人到人,安全的住所是很重要的前提。
关于人的定义其实很抽象,我们所有人都有这么一个概念,但要阐述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失去了庇护所的流民还算人吗?
大多数人算,但有一些就不算了。
在村庄停留只是为了歇脚,在田间耕作的人们生活节奏很慢,千百年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千篇一律,没有什么好看的。且村里的人大多排外,特别是司夜一行这种,一大群的陌生人结团。
上了大路,已经有马车早早等候。之前的山路马车不便通行,所有最开始乘坐的那些马车没有跟过来,这些马车是另外一批。
颠簸着走在路上,古时的路没有经过硬化,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特别是这里地形低洼,积水很久不散。好在有马车可以乘坐,避免了在泥水里跋涉的悲剧。
十几辆马车晃晃悠悠停靠路边,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个又一个身影从上面跳下来,下来早的男生还会殷勤地跑去搀扶正在小心翼翼下车的女生。
最近进郡城的都是来避难的流民,城门看守整日面对这些穿着破烂的人,优越感越来越明显。
但就是在这样一群排队进城的乞丐中,司夜一行人的穿着显得尤为显眼。
进了郡城,路面就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多积水,也没有那种一脚踩下能陷进去几厘米的松软土路。学生们鱼贯而入,期待着这次的经历。
上次破解了一桩冤案,这次又会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城里的情况和以往有些不同,这次的郡城内有些过于热闹。以前也就是在商业繁华的路段能看见到人来人往的景象,现在则感觉城里到处都是人,没有一处冷清的。
巷子里,桥洞下,都能看到一团团围坐的人,他们身上披着破旧的棉袄,身边一般都会放着一个陶碗。
司夜估算,这次涌进郡城避难的人数可能已经超过了城内原本人口的三分之一,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未记录户籍的人太多,管理成了很大的困难。
能感觉到,城里加派了巡逻的卫兵,平均每过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持长枪路过。
既然情况暂时还算安定,司夜就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他们是来旅行,不是来体察民情的。只要没人造反,就算他们互殴闹出人命来,和司夜他们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里面生活垃圾很多,排泄物也来不及处理,被雨水稀释后流得到处都是,有时候脚底都是一片黏湿的触感,恶心极了。
“老师,我们能换一站吗?要不然的话等到地面干了再来也好啊···”齐淑蕊实在受不了,翘着脚来到司夜身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充满了请求的意味。
司夜也不是很愿意走在这样的路上,所以他同意了。原地停下后,他向上招了招手,很快有人走来,接他们前去最近的客栈。
对小巷子的地面实在接受不了,司夜他们选择了绕远走大路,转了一圈之后来到了干净整洁的客栈内。因为是司夜的产业,里面的卫生服务水准很高,有专门的人很频繁地进行清扫拖地工作。
当然,价格也不会便宜,但谁让司夜就是幕后老板呢,师生一行人一路上都是吃霸王餐住霸王间,只要进入城里生活水平就能直线提高。
司夜他们进入客栈后不久,那条他们本该途径的小巷子中。
有很多流民打扮的人聚集在一起,有的人很正常的坐在地上,更多的则是埋伏在旁边视野被阻的视线盲区处。从外面看去,这里很正常,就像其他其他巷子一样,坐着几个无所事事的乞丐。
“明明有人传信说他们正往我们的地盘走,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人呢。”一个瘦小男人喃喃自语,这人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又有一个打扮差不多的人跑进来,他分开人群,来到瘦小男人旁一个高大男人身边。
“老大,外面盯梢的人说,那群人没走这条巷子,而是走的大路。”
“暴露了?”那高大男人站起身来,他身材壮硕,脸上还有一道疤,说起话来随着脸皮蠕动,很吓人。
“应该不是,要不然早就报官了,大概是临时改了去向。”那瘦小男人说,他在这群人中的扮演军师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