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并不是打架的高手,却也知道打架专打脸的要诀,而且流苏这种从小野到大的孩子,这种娇生惯养的贵族孩子哪里是对手,哪怕是那种稍稍学过军体术的有上进心的公子,对上流苏这种流氓打法也是头疼不已。
那贵族公子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还未感觉疼痛,流苏又是一拳砸了过来,他脑中嗡的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和琺妮同行的人,却要来教训自己,是如此的粗鲁暴力,哪里有所谓贵族的涵养。
流苏却不去管他们怎么想呢,现在他心中只想出一出自己心中的郁气,不然自己憋得慌。
方才其他贵族公子小姐离的远,加上对流苏的行为完全没有预期,反应不及,看见流苏也是不准备饶人,急忙冲了前去,那个挑起事端的大小姐拦住流苏道:“你要干什么?”
好一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流苏冷笑不已。
流苏不准备对她说些什么,看样子居然是想连这个女孩子一起教训,琺妮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拉住流苏。
流苏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冷道:“琺妮小姐,你让开些,不要被我误伤了。”
琺妮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对流苏劝道:“收手吧,不然事情难以收场了。”
这个时候还是很好地体现了自己的贵族素养,可是流苏一点也不高兴,此时脸上居然还带着丝毫笑意,只是眼神是冰冷的,道:“为什么?难道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琺妮闭嘴不言,只是依旧拦着流苏。
流苏心中愈发失望,那挑事的贵族小姐站在琺妮身后怒道:“你当众殴打贵族,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琺妮小姐,你知道什么是王法吗?”流苏不理会这个大小姐,反而对琺妮轻笑道。
“这——”琺妮当然知道,这是从小的教育。她些许是善良的,看见妇孺被欺凌也是觉得不对。然而她在贵族立场上无话可说,因为这种事情太普遍了,身边的人都这样告诉她。
她更多的只是为流苏担心,并不是要声张正义。
流苏更加失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位小姐,方才这狗东西殴打妇孺之时,你为何不来制止?现在却来跟我讲王法,真TM的好笑。”
流苏索性不去理会其他人,快速地绕开,便往那跌坐于地的贵公子而去。
那公子急忙爬了起来,与流苏拉开距离,连鼻血也顾不上擦,惊恐地道:“小子,你还想要做什么?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不要当我怕了你,我父亲是———”
“是你老母。”流苏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怒道:“欺负别人很爽是嘛?”
只是那贵公子很鸡贼,硬生生受了流苏一脚,然后和流苏拉开距离,躲在人堆里面了。
流苏不可能去得罪所有人,虽然他今天看似挑战了贵族体系,但是也可以说是个人恩怨,毕竟贵族不是铁板一块,但是继续扩大,不仅自己要完蛋,还会连累这几个妇孺。
流苏果断地远离这一群人,完全不在乎他们对于自己的看法,而是走到农妇和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倒是不怕人地看着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就连脸上的污泥也让流苏倍感亲切。
流苏很清楚,罗文祖上虽然来自于市井,但他终究也是上流社会的人,跟最低层最基层的民众还很不一样的。两个人交流相处还是很愉快的,但是却没有如此亲切。
社会阶级的天然隔阂,不可能让罗文真的知道那些每日在田间地头的农民的真实想法与真正处境,想了解这些,就必须弯下腰去,真正的接触农民,才能了解到此时社会的真正形态。琺妮也是一样,可以说更加严重。罗文可以自由去很多地方,琺妮一个贵族小姐如何知道这些。
流苏对那莫名慌张地农妇轻声说道:“你没事吧?”
那农妇见他比殴打自己的贵公子还凶,吓的一哆嗦,后退了不少,更是护住自己的孩子,急忙道:“大人,贱民不敢。”
大人?
大人?!
大人?!!
流苏僵住了,这些天一次次被人这么称呼,流苏原以为自己习惯了,但是此时像是被一把利刃查中了心脏,一切的一切居然来的如此讽刺。
流苏脸一下子爆炸似的发红,像是火星落在了油桶里,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这是羞耻,这是愤怒,这是无以言表的无能狂怒。
“哈哈哈哈哈”流苏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很勉强,很紧绷,很是诡异,大家都离他远远的。
流苏低头看着自己华丽而又舒适的衣服,又看着农妇身上的麻布衣服,在回头看见那些贵族公子小姐身上的华服,更是感觉血液在在身体里面疯狂地悸动,似乎要不受控制了。
“我TM 是什么大人!”流苏发疯似的忽然扇了自己一耳光,边哭边笑,双手狂暴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理会远处贵族人群异样的目光。
但是这衣服哪里是这么好撕烂的。这又是更深层次的自我嘲讽。
“我算是什么东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把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狠狠地踩着。
流苏当然知道,他很清楚,罗文没有什么错,那他给的衣服自然是无辜的;琺妮也是没错的,她虽然不觉得流苏是对的,但是也有为了流苏着想的地方。
流苏只是对自己如此生气,自己如此无力罢了,只能这样发泄自己的愤怒。
流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涂上了泥巴,重新走到农妇面前,似是关切似是随意问道:“婶子,你没事吧?”
邋遢的流苏再也没有所谓的威严了,说话也像是底层人民。
农妇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却可以搭话了,似乎也理解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我没事,谢谢你,小伙子。”
流苏温柔地看着好奇的小女孩,拉住她脏兮兮的小手,“真的身体没事嘛?”他和善地蹲下身子,却是看着农妇问道。
农妇看了看远处的贵族人群,本能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道:“我皮糙肉厚,真的没事……”说着就打算带着小女孩回家。
只是担忧地看了看流苏,欲言又止。
流苏心中感到不已,这就是最最淳朴的劳动人民啊!
于是他安慰道:“我没事的,你们快离开这里吧,将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真的?”听见流苏安慰的话语,农妇眼睛都瞪出来了,虽然流苏只是随口一说,她却立即就欢喜的道:“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流苏听了更是有些感伤。
生活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的贫苦人民,永远都是支撑着国家的脊梁。
但从古至今,真正将农民的疾苦与百姓的生活放在心里的统治者却是很少很少的。
与之相对的是,底层的老百姓,却一直都将高层的统治者视为自己的救世主,直到统治者的信誉耗尽,人民再也无法忍受被欺压被欺骗。
准备走的农妇见流苏和蔼可亲,胆子也渐渐大了,说起了自己的事。
这户农家,丈夫服兵役之时,受了重伤,回来后勉强养好身子,却落下了残疾,从此家中的一切重担都落在妻子身上,也亏得妻子颇为勤勉,含辛茹苦的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拉扯大了,但,家里却是家徒四壁,还欠下了不小的债务,一般来说,农民一旦欠债是很难还清的,迟早要沦为他人的奴仆。
流苏实在看不过眼,取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交给那农妇,让其还清债务。
农妇自然是感恩戴德,甚至一个劲的磕头,甚至那农妇还有意将其**送给流苏,流苏的心情颇为沉重,拒绝了。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事情啊!
底层人民就是如此的脆弱,一个意外就可导致一个幸福的家庭毁灭。
有个问题萦绕在他心里。
“我能帮的了一家,帮不了一路,更加帮不了这天下的人啊!”
流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