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僧天元兑子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来到了这个怪异乱神的世界，陈之白心里是抱有一些期待的。
他对宁采臣心存敬意，对许仙保持缅怀，对董永有些羡慕，甚至就连那个落十一，他更是惊为天人。
以上这几个，可都不是寻常人呐！
来到了此方世界，听说那些山野精怪，特别是狐狸精之类的，想要化形就得讨口封，这样才能方便化形完整，求的就是沾染一些人气，褪去兽类枷锁，入仙入道，窃夺一丝天机。
但………
来到这寒山寺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机会遇到一只狐狸愿意跟他亲近，每次那些礼佛的狐狸精怪之流的看见他不知道是羞怯还是其他原因………
一个个看见他就跟闺中待嫁不能出阁一样，稍不注意几天跑的远远的。
没有精怪接近他，所以也就没有狐狸夜来红袖添香，鱼龙云雨弄舞，没有温柔婉的田螺姑娘把持家务，就连蛇都无法操之！
这让陈之白不断在嘴里念叨的那些诸如：“你好美呀、你真是个大美人、和我一样长的漂亮，美如天仙！”这些赞美的词语毫无用武之地。
为此，他才搬到来这个寺庙小小的住上一些时间，抄抄佛经，也想沾染些佛气，希望以后距离那些漂亮善良的妖怪近一些！
禅院不大、有些破旧、青砖白泥、岁月斑驳，隐没在雪野里的姑苏山上，与红尘俗世隔开。
小小的四方院内有一株梅树，下面就是一个小小的铜鼎，千年香点燃时候的烟雾婉约向上，不断围绕着梅树的躯干升腾。
下面还有一个棋盘，黑白棋子分明，陈之白经常和老和尚坐在这里对弈。
他其实不太懂围棋，也就图个重在参与，但他喜欢老和尚寒山赢了高兴时候编的那些故事。
山精鬼魅、行侠仗义、斩妖除魔、还有各地的一些风雅趣闻……
寒山和尚很有文采，语言诙谐有趣，出口皆诗，听他讲故事抑扬顿挫，就跟听说书一样，他经常和小法海听得如痴如醉，
按照老和尚自己在故事里一惯的说法，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也曾经梦想仗剑行走天涯。
但后来因为太忙了没走出去！
只能在姑苏这块地界里引的万人空巷，是闺中待嫁小姐姐们狂热追求的对象。
可是现在那些小姐姐们都老啦！
对于这个，陈之白对老和尚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论相貌，他觉得寒山和尚年轻时候的眉眼如何能比得过自己？
寒山和尚这个前浪，注定被他拍翻在沙滩上！
本想推门进入抓一把法海小和尚的蜜饯解馋，突然就听到了小院外的脚步愈来愈近。
接着就是寒山和尚的笑声。
他动作很快。
看也不看法海和现在屋檐旁的陈之白，径直来到了梅花树下的棋盘上，一摆长袖就坐下。
“法海；焚香！”
接到自己师尊法旨的小法海扑腾着小腿就向外跑去拿火折子和新的千年香，陈之白则是抱着暖炉看着寒山和尚。
寒山和尚眯着眼，眼神有些睥睨，架势摆的挺足，像极了戏台上插旗的老将军。
“来，跟我手合，今天我一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陈之白怒了！
难忍！
虽然我很菜，但你不能看不起我！
于是他瞥了寒山和尚一眼，转身抓了小法海一大把蜜饯，硬气的坐在棋盘前的蒲团上，拿起黑子就直接开口，“让我先走十步。”
寒山和尚一下愣了！
但还是点了头！
“要不是看你比我年轻时长的还差那么几分，我绝对不会让你分毫！”
“我纠正一下。”
陈之白白嫖着小法海的蜜饯，细嚼慢咽之后才一本正经的开口。
“我比你英俊！”
寒山和尚也拿过陈之白放在小案上的蜜饯，吃的非常开心，“出家人不打诳语！没出家也不能！”
“我是十分特别比你更加英俊！”
寒山和尚眉眼顿时一皱，懒得再跟陈之白废话，用力的咽下嘴里的过酸的蜜饯，随即扣了扣棋盘，棋子撞击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决定今天要用智商压制，在棋盘上将这小子杀的丢盔弃甲。
一定要让他知道一个教训。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今天我们来玩个大的！”
寒山和尚长袖再摆，腰身挺得笔直，“入寺这么长时间，知道因果命数么，下棋之前不如先听我再讲个故事？”
“请说。”
老人言，长者事，端正听、不可辞！
看见寒山和尚认真的样子，陈之白随即放下手里的蜜饯，抱着的暖炉也放在棋盘上，坐的端直。
“从前有个农夫叫王质，有一天去砍柴，却在山巅看见有两人在对弈，王质平时也喜好下棋，便凑过去观看，入迷之后，等到棋局终了，等到下棋的两人提醒他回家见家人最后一面，才发现手中握住的斧子木柯已烂。”
“这是烂柯棋缘的故事，我听过！”
“那好，今天我们就来个大的，不手合，全靠意境，犹珍珑苦海，看红尘潮涌天地大势，还有人间微末真情！”
“棋局又曰明心见性！”
寒山和尚说完后身上的气息突然拔高，整个就像北佛光普照，犹如尘世仙人！
一时间，陈之白突然觉得眼前的寒山和尚好晃眼睛。
不愧是得道高僧，忽悠人一套一套的，一席话显得逼气十足的同时还带特效。
这难道就是修行者的余裕？
但内容就跟凡尔赛一样。
用魔法才能对付魔法，口胡的对手也只能口胡！
不就是口胡么。
我也会！
陈之白同样正襟危坐，看着神棍一样的寒山和尚，“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行所为皆为正义，又何来明心见性乎？”
寒山和尚眉眼顿时开朗，特效卡了那么一下！他细细的打量着陈之白，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好家伙，比我说话更有禅机！
寒山和尚生怕再说有失，随即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更甚，悠扬的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对着陈之白右手一抬。
“檀主，请把！”
“我一直都喜欢黑色，那我就黑子先行！”陈之白说完之后两指夹起黑子，就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大变。
棋盘很大，就像包裹了整个天地，有无形的气运形成黑白大龙交错杀伐，刀枪峥嵘、有十面埋伏，有四面楚歌……
红尘俗世、朱门酒肉、易子相食！
飞蛾扑火、男女欢爱、缠绵绯色！
换朝历代、涌浪交叠、杀不完的诡谲事，流不尽的英雄血！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眼里的世界也变成了黑白二色。
寒山和尚目绽金光，死死地盯着陈之白夹着黑子的手指。
不知他一朝顿悟后会落子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