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鞍团上，陈之白与红袖正对着，其他的狐狸们也安静的坐在一旁。
红袖再次将陈之白杯中的酒填满，“近来山里都在传言，陈大先生天人化生，教化我等精怪开悟明智，乃是真正的圣人之行，很多妖怪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先生一面呢。”
“在下只是秉持本心而为罢了，山野精怪有明心见性之心，善明道理，懂世情，不管口封还是点化，我能够与你们结下这份善缘，对我自己，想来也是功德无量的。”
“小先生倒是个雅人！”
红袖笑了起来，“不愧是文气灌顶的读书人，这份才情雅人雅量让人佩服。”
小狐狸们醉酒了，地上的竹书也露了出来，陈之白放眼看去，他还以为她们读的是什么修炼典籍，定睛一看，发现大多数狐狸前面放的是通俗的《千字文》和《百家姓》这些启蒙开悟的书籍。
“小先生在看什么？”瞧见陈之白的神色，红袖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先前以为，你们狐仙神通广大，精通修炼，以为你们经常看的都是些术法之类的东西。”
“小先生有所不知，它们们能读懂这个，都还要感谢小先生你的文气帮他们开悟，要不然孩子们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能读通这些书籍。”
“至于先生所说的法力，这都是能够幻化人形的狐狸才有的能力，能从兽身化形，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万只里面自然也只剩下那么一两个，其中还多依靠血脉的传承。”
“先生不知，天地间所有妖类化形都有个漫长的过程，但总有一小部分享有得天独厚的气运，可以跟随人类学习，开悟、明心、见性，识字之后，才能最后一步步踏上修行的道路，很多妖类也都学习的是人类之法，要不然山间精怪也不会这么苛求于化成人形了！”
红袖的话，在陈之白面前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他本来去寒山寺就是为了问道的，只不过还没到达寒山就先来了这狐狸洞，眼前的红袖已经幻化成人，想必是懂一些修炼之道和术法的。
“红袖姑娘已经幻化成人，想必入了狐仙一属了吧，实不相瞒，我此番入寒山，是想去摸一摸这修行的法门了却心愿的。”
“小先生不是说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对这个感兴趣？”
红袖说完抽出自己的发簪放在桌上，“小先生是读书人，按理说去寒山寺了解些正宗的佛道养心法门才是正道，佛门之法，大道之法，深奥玄妙远远超出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枝叶，小先生如不怕怠慢，我倒是没什么关系！”
陈之白正襟危坐，“力量本无好坏之分，全凭达者本心而动，读书行路，都在一个验字，今天有机会，我当然要问一问修行之法多了解一些！”
来到这个世界，当了一年的书生，陈之白心里何尝不想做一个餐风饮露，与日月同华的修行者，凡人不过匆匆百年，得一长生之法，逍遥世间这才是他想要的。
“既然小先生有雅兴一观，我也就用血炼法写一些法门出来。”红袖说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手里的簪子对着指尖一划，空气中出现了一些馨香。
小小的一滴鲜血滴在纸上，自己动了起来，就像印刷一样，写了一些法门出来。
“妖族的修行之法，虽大多源自人类，但归根结底超脱生死之法也就分为两类，一曰神念之法，阴神出游，揽三山五海日月之术，乃天罡之法，天罡者三十有六，皆为神通！”
“还有一种为体练之法，这类大多以武入道，单纯的身体修行，修成可以搬山、填海、移神这些。”
说到这里，红袖小小的对着指尖嘬了一口，然后掸了掸宣纸后递给陈之白，“归根结底，修行所说的灵肉合一，无非讲究的就是入道、定神、再到出壳、夺舍、化神这类的步骤！”
“纸上我写了一些打基础的法门，小先生是读书人，肯定知道由定入静的好处，时常把这纸拿出来念一念，对安神静心都有些好处！”
“勒心猿，拽意马。小先生是读书人，有关修炼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公子可以先看看我给你写的炼气之法，然后缓步推进，当然，公子如有兴趣，也可以一观洞窟里其他的典籍。”
“嗯？还有其他的典籍？”
陈之白听着有些新鲜，感情这洞狐狸还是个书香门第！
“当然，小先生请随我来！”
红袖起身盈盈一拜，随即素白的手过来就拉住陈之白，带着他一路向里面走去。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灯光不太明亮，只听见红袖柔柔的声音。
“五十年前，姑苏毁于妖祸，当时我跟着老祖母在学府下挖洞藏了半个多月，这才从妖祸里抢了些书籍回来，小狐狸们需要开悟，可少不了这些东西！”
“虽然现在她们只能读一些简单的文字。高深一些的无法理解，但总好过浑浑噩噩大半辈子！”
一边听着红袖唠叨，一边跟着她在通幽曲径里前行，不多时就见前面两团亮起了灯光。
陈之白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灯笼鬼，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一样的摇摆着，头上的火苗闪动，看起来有些呆萌呆萌的。
“还睡呢！”
红袖声音大了些，接着就见四周断断续续的有灯火亮起，在门口的两个灯笼当即就开始叱咤。
“快起来，快起来，红袖娘娘来了，红袖娘娘带了个俊俏书生来啦！！”
小小的死寂之后。
空间内通的一下亮起了大团大团的灯火，周围也瞬间也嘈杂起来。
“快，快，娘娘来了，娘娘带着个俊俏书生来啦！”
地上不断有小灯笼跟小黄人一样来回跑动，时不时还撞在一起头上火苗四射。
叽叽喳喳、咕噜咕噜、卡卡喳喳！
不多时，所有的灯笼都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就像接受检阅一样。
“娘娘已经半月没有过来了，噫，身后这位俊朗的小郎君是谁？”
红袖没有管门扉上那张大脸的问话，径直拉着陈之白来到一个更大的洞厅。
“嚯！”
陈之白定睛一瞧，一扇一扇的木架上都是书籍，因为烛火透亮，他在墙角还看见了几个抱在一起的笤帚和刷子妖怪，正畏畏缩缩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这真是妖怪，这一个个的！
也太可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