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是在等待一个领导者?”【凛冬】若有所思的点头。
“差不多。”
我冲街头一直等待着的黑衣人点点头,几个黑衣人点点头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加长的轿车。
加长轿车上暖和了很多。
我脱掉外套和大衣,点燃了一根雪茄。
“差不多?”
“嗯。”
我熄灭炙烤的打火机点点头。
“唔,我有些听不懂了……”【古米】抱着脑袋委屈的开口。
【真理】伸手扇了扇烟气,皱着眉头开口:“应该还在等吧……”
对于【真理】的回答我欣慰的点点头。
众人的看向了【真理】,我抖抖烟灰开口:“安娜,说说你的理解。”
【真理】点点头开口:“就像老师在酒馆之中说的那样。”
“总想着还有退路,抱着的期待,所以面对这种时代变革,他们在迟疑,他们不知所措……等着有人来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
“他们终究只是普通人。”
“不像【双子女王政变】时期位高权重的选帝侯……他们没有决断,也无法理解自身所处困境——也不像整合运动的感染者,他们还没有到走投无路不得不做出改变的程度,所以他们只会踟蹰。”
我认同的点点头。
见此,【烈夏】饶有兴趣的举起了手:“那老师,老师,如果时机到了,我有没有可能成为哪个领导者呢?”
【早露】、【古米】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烈夏】不满的撇撇嘴。
我嘴角翘翘开口:“如果你对他们的所面对的困难感同身受,如果你对这个城市和国家有足够的理解,如果你迫切的明白要做什么,明白大家的目标是什么,那么罗萨琳你可以。”
“呃……”
“不行就不行嘛,说这么多……”【烈夏】尴尬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庞,做出在挠头的假动作掩饰起了自己的窘迫。
“也并非不行,但只要有这份心思总归是好的。”
显然。
而【凛冬】、【真理】、【早露】三人则已经开始了认真思考。
“……”
轿车平稳的开动。
车厢中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没有打扰沉思的几人,我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气泡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品尝。
【凛冬】放下了摩挲下巴的手掌再次开口:“老师,你刚才说的我大致明白了。领导者很重要,目标也很重要,但是只有这两点好像并不能实现变革吧。”
“你说的很对。”
拿着酒杯指指【凛冬】,我放下了酒杯。
众人再次将目光汇聚过来。
我开口:“刚才提到的两点都是在变革中的要素。也是我们基于泰拉世界现实变革阐述。而索尼娅刚才提出的问题就很好,在我认为,她说的这个问题并不是在问怎么实现变革——而是怎么会变革。”
“因为——”
“变革并不是因为要变革而要变革,而是因为必须要变革。”
“外在的环境,时代的发展,社会生产力,经济的需求——这些变化让我们旧有的社会体系无法维系如今的社会发展。”
“我简单举个例子:就好比这个社会就是如今的你们,每年的都会长高。而社会的体系制度则是你们穿的衣服,一两年内也许你们的衣服还勉强能穿,但两三年一过,你们身上的衣服就会束缚你们,难以穿上,也难以脱下。”
“但你们的身体不会停止长大,这就导致一个问题,你成长的身体和一直没有改变的衣服产生矛盾。”
“这个时候,如果不能顺利的脱下旧衣服换上新衣服,那么就只能考虑撕掉、撑碎它,再换上新衣服。”
“……”
众人再次陷入了思考。
但【凛冬】的眉头依旧紧锁,很快她便再次开口:“老师,你的例子我听明白了,但是我感觉关于怎么实现变革还是不明白。”
我点点头。
“不急,这个例子铺垫一下。”我开心的点点头,“我也就等你继续问下去。”
“我们在首先明白这是时代的必然性之后就可以在更高的视野上来审视你的问题,也更好的将这件事情理清楚。”
“还是先说一些理念的东西。”
“变革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它是时代长河发展中的一个小浪花——从整本历史书的篇幅中看也许它只有几行字,但是换作是此时此刻此地,身处浪花之中才能意识到变革的漫长……”
“……”
我低头陷入了片刻回忆,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讲述:“双子女王的政变只是最普通的政权变更,并不涉及任何政体、制度的改变,即便如此依旧花费了将近三年时间。而这已经是我所知道的变革中速度很快的了。”
“真正意义上大变革,其实从整合运动就可以看出一般——”
“仔细看————对于感染者的不公正待遇从成文法的出现就已经存在。但切实的矛盾基础确实在近数十年前才开始显现。”
“这也是社会生产力和医疗技术进步的体现。”
“感染者变革是时代的需求。”
“而这个时代需求的外在具象就体现在整合运动以及罗德岛等一系列组织的出现。”
“然而即便如此。”
“过去时代的对感染者态度的惯性任旧十分牢固,因此变革也将漫长而艰难。”
“从最现实的具体事例来讲——切尔诺伯格。”
“整合运动前身——游荡在雪原的游击队这一存在早在十多年二十多年前就有记载。在其蜕变成为整合运动则是在切尔诺伯格事变三到四年之前!积蓄了二十年,又加上了三四年的如此漫长的时间才实现了切尔诺伯格一场灾变!”
“何其艰难?”
“但就是这样耗费了整合运动二十多年积蓄的【切尔诺伯格事件】却在几周的时间内被平息。”
“何其艰难?”
“然而这仅仅只是让人们意识到,时代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整合运动想要实现的变革还远远没有成功,这场变革仍要在继续——继续三年、四年——十年!——甚至更久。”
乌萨斯自治团的小熊崽们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眉头忍不住抽搐两下。
毕竟切尔诺伯格时期那段地狱一般的经历还未曾从她们的记忆中远去,就像此刻的古米忍不住下意识抱着点什么。
“变革,会被记载在书本上的只有一两行字——也许是某一声枪响,也许是某人坠下高塔,可能只是只是一句口号。”
“但是没人看到在哪之前,在黑暗的世界和时间里不断积蓄的力量。”
“没人看见……”
那被割草一样的生命,那腐烂的尸体,那挑在枪尖的婴孩,那砖墙沟壑中森森白骨……
我忍不住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睁开了眼睛。
“所以。”
“索尼娅,不要太急躁。”
“给苦难一点时间,给人们一点时间,给时代一点时间。时间会让你看到变革是如何变革——”
“时间会展示:人民是如何觉醒。”
“……”
“只是——”
头发莹白,举止得体的【早露】有些踌躇的开口:“老师,我并不是反驳您。我只是在想……”
“难道我们只能这样碌碌无为的等待吗?”
“等着时代、时间?”
心神疲倦。
“NO。”
刹那的回忆却让人无法喘息,我深呼吸一口气:“……时间会让我们看到……看到思潮的涌来。”
“时间会让我们看到,人民的渴望。”
“痛苦。”
“无力。”
“迷茫。”
“孕育希望。”
“你碌碌无为,你以为你置身事外,但你何曾离开过这个时代?你的每一次困惑,每一次迷茫,每一次痛苦都在成为这个时代的一部分。”
“你是思潮。”
“你是渴望。”
“你是变革。”
“你是渺小,却也是这宏大的时代。”
“在这时代,最难的就是看清,意识到自己的碌碌无为——如果你只是旁观者还好,但只要你有一点想要投身其中的想法,你就会无比的痛苦——无法容忍这种世界,无法容忍人们的麻木。”
“忍不住想要让更多的人认识到自我的麻木,认识到自己的碌碌无为——然后让所有睁开眼睛的人站在一起。”
“就像……”
我偏过脑袋想了想开口:“就像塔露拉,就像阿米娅——去包容,去庇护,让压迫者意识到他们可以活的更好,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而你,将带领他们去努力,去实现这些。”
“这样。”
“拥有同样认知和觉悟的人越来越多,就像投入篝火的薪柴一样,越来越多,那火光也愈来愈明亮——所有人一起去向着目标努力,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那个时候你就真正的看到了。”
“变革。”
我缓缓将聚拢的双手举起——将那不存在的东西铺在了天上。
那一刻。
车厢中的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
那一幕。
……
“老师。”
“嗯?”
“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