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蓝星的老话来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凡事都得讲个名正言顺。
——
库库——
维多利亚夜晚的风略显喧嚣。我站在一块小土坡上眺望着不远处低洼内建立的临时营地。
那是阿米娅和维娜她们的营地。
棱角分明的装甲车,卡车,上面的探照灯将整个营地照射的通明,一顶顶帐篷和篝火点缀在这片黑暗大地仅有的一片光芒区域之中。看来温德米尔公爵的那些剑卫也没有彻底落井下石,起码还留下了一些物资。
只是……
零星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晃悠悠的向着营地汇聚——看那些人的衣服,像是打了败仗之后的残兵……还有落难的平民?可以看得到很多人受了伤,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维多利亚军人向着这里汇聚?
在我赶路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队的医生和辅助人员已经前往那边对接——与营地本来的救护人员一同接收这些难民和士兵。
而车队和我则不适合直接进入营地,只好在这里等待对接。
很快从营地那边便开来了一辆破车。
“你是?”
一头白发,披着一身明显不合身大衣的小个子巨乳菲林少女从驾驶位走了下来,抬头看向了我。
简单的打量两眼,我开口:“好久不见,戴菲恩。”
“嘿,Loster!你怎么来了。”
副驾驶位上的摩根,同样从车上跳了下来,虽然此刻和我嘴里打着招呼,但那放光的眼睛就没有从那一辆辆运输车移开过。
但是……她的一只手臂却打着绷带和固定木棍吊在脖子上。
“想从一片广袤的战场上找到你们可不容易——想看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是专门给你们的。”我目光忍不住在她的断臂之上停滞了片刻。
“那谢了,大叔。”
“臭小鬼。”
笑骂了一声,我将目光向着车中看了一眼,并没能看到其他人。而后我将目光看向了戴菲恩:“不认识我了。”
“认识。”
“也想起来了。”戴菲恩冷漠的看着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名】。”
“和你在这里的理由差不多,戴菲恩·温德米尔小姐。”
说完我抬头看看营地方向再次开口:“奇怪了,为什么是你和摩根来见我?阿米娅和维娜呢?”
“那个戴兜帽的博士和罗德岛一部分人和我们失联了,在我们受到萨卡兹两个王庭袭击的时候。如果你想要和罗德岛的人对接或者联系,倒是还有位Misery先生。不过他现在在不在营地我还需要问一下。”
“……”
“维娜呢?”
戴菲恩扭过头:“先到营地里坐吧。一直呆在外面会让人误会。”
说着戴菲恩看向了摩根,而已经在运输车队里转了一圈的摩根已经回到了原地,对戴菲恩点点头。
我坐上了车。
“大叔,你带什么过来了?”
“一些提炼的源石液、燃油,此外就是各种医疗物品、食物……具体的物资清单我待会交给你。”
将胳膊搭在了车窗上,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营地的情况。
“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啦。”
开车的摩根忍不住兴高采烈的挑挑眉毛:“我们现在正缺各种药品,这里的环境可糟糕了,感染风险太高了。”
掀开帐篷。
我看到了上半身缠满了绷带,昏迷在行军床上的维娜。而在床边,达格达、因陀罗都等候在一旁。
看看绷带,又看看维娜酡红的脸色。
眉头簇成了一团的我将手掌搭在维娜的额头上轻轻触摸,烫的吓人:“谁能告诉我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
众人相视。
摩根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切特雷镇,我们接受到了切特雷镇求救信号。号角小姐和Misery先生在哪里被萨卡兹军队包围,我们前去支援。切特雷镇似乎对萨卡兹军队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所以我们军队在哪里帮助他们防守。”
“后来萨卡兹弄出了一种移动祭坛的巫术装置对战线造成了很大压力,维娜就是破坏那个装置的时候被爆炸的金属残片击中胸口昏迷的。”
“……”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问她们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收到了求救信号?问她们为什么收到信号就要参战?问她们参战干嘛这么拼?问她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军人和难民投靠这座营地?
“唉……”
我抬起手揉揉因陀罗的脑袋:“辛苦了,你们做的不错。”
啪。
“莫挨老子,你这个混蛋。”因陀罗别开的眼角泛起了一丝泪光。
站在帐篷门口双臂抱胸的戴菲恩却没有任何情绪,依旧一脸警惕冷冷的看着我。
下一刻。
一个人火急火燎的掀开帐篷走了进来:“太棒了,大家。我刚回来就看见了摩根带回来一堆物资。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提着盾牌的金发【号角】举着一盒药向众人展示。
“额。”
发现众人中站着一位陌生人的【号角】愣了一下。
而我眯眼在昏黄灯光中仔细打量了一遍来人,略微回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风暴突击队?白狼之女?号角?”
“……你是谁?”【号角】警惕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戴菲恩。
“商人,大名鼎鼎的维多利亚地下势力【无名】的首领Loster。”戴菲恩冷漠的将我的身份透露的一干二净。
“……”
我瞥了一眼戴菲恩继续开口:“此外还是格拉斯哥帮的朋友和罗德岛的战略合作伙伴。此外——我也曾经就读过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的附校,和菲奥娜·杨还算是朋友。”
“风笛?”
“嗯。”
我点点头开口:“虽然很久没有联系了,但前不久在小丘郡救助难民时候正巧碰见她叙了一下旧。我对哪里发生的一切感到惋惜。只是根据风笛的简述和后来的调查……我还以为你也牺牲了。”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您。”
【号角】眉头簇成了一团的,目光宛如剑芒一样审视着我的上上下下。手中的盾牌都默默的挡住了大半身躯。
她紧盯着我向身旁的戴菲恩淡淡开口:“确定他可信吗?”
“……”
戴菲恩闭目眉头蹙在了一起,许久才开口:“我不能确定。”
“维娜相信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因陀罗在这个时候淡淡开口。
众人不由得看了一眼坐在维娜病床旁边的因陀罗,而后又将目光在昏迷的维娜身上停留了片刻。帐篷里紧张气氛很快便缓和了下去。
我倒是无所谓。
转身看看维娜快要空掉的吊瓶,径直走向了【号角】:“不必紧张,【号角】小姐。说实话,我知道很多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比方说:深池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又是谁在背后支持它。比方说:萨卡兹后勤最有可能在哪里,又是以何种方式实现那种无痕的跨区域运输……”
“最重要的是我对你们没有敌意,就好像您手中的药物也是我援助的一部分。”我向【号角】伸出了手。
【号角】抬头瞥瞥我,看看我伸出的手。
——
敲掉瓶颈,用注射器将里面的消炎抗菌的药物吸入注射器,然后打入标准单位生理盐水瓶子中。
重新给昏迷的维娜挂好吊瓶。
“如果顺利,这瓶药物输完她的情况就能好转——运气的好的话说不定待会就能醒来。”
“聊聊?”
戴菲恩站在我身后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因陀罗只看着昏迷的维娜,她不懂也不想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达格达看看因陀罗,看看戴菲恩没有说话,摩根不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号角】,她送完药就离开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毕竟草台班子还等着她梳理。
“好。”
——
我和戴菲恩迈步在简陋的营地里,营地一眼望不到边。帐篷,篝火,电力,光源,一切的一切都很匮乏。
难民、难民、难民、溃兵。
麻木。
但还没有崩溃。
战火下的营地里,劳作人们满是黑灰和干涸的血污,除却了了的交谈和香烟,其他人都在沉睡。人们偶尔将目光向着我和戴菲恩,更多的是注视戴菲恩时,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迷茫。
“看来你们在切特雷做的不错。”
“是的,我们赢了。”小个子的戴菲恩看着营地淡漠的开口,“虽然那个时候只有号角小姐、Misery先生、当地人,格拉斯哥帮和一些和我们一样被抛下的各个军队的军人。”
“……”
“有离开的打算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我看着眼前称不上军营的营地,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戴菲恩皱眉,而后扭头望向了我:“离开?谁?我?维娜?还是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再次打量两眼前后营地:“如果只是目前规模,倒也不是不行。”
她收回目光。
寥落的人影在她的瞳孔中晃动,黑暗倒影在她的眼中。
“……”
我低头看看她脑后勺。
二十左右的孩子。
然而战争是会死人,战场很危险,你们知道怎么战争吗一类,很多这样的话只能徘徊在心里。
因为仗打了、人死了。
摩根骨折,维娜昏迷,戴菲恩的母亲牺牲——疮痍的人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