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两人脚步越来越慢，离开月蓉的步伐已经走了至少十几分钟了。从东八胡同走到了河边上了，这边是沿着整个江景边的一段路，延绵了整个城区段，戴宇东以前还来捡垃圾，打扫卫生加点学分，玄武门和朱雀池学生似乎都来这里定期维护卫生，戴宇东通常都会偷懒先去边上的小板凳呆呆坐一会，临走之前再和朱雀池的同学一起走。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唯一想的就是为什么不放假，为什么没时间多去玩会电脑玩会游戏，而不是站在各种事情的箭口无法脱身，站在故事的边缘却要竭尽全力做好本不属于自己的任务。真是操了蛋的人生，他本是个废物混子，命运却戏弄他成为什么DENG的人，他只想完成任务，偏偏来的事情就必须要出手多管闲事，不帮便是见死不救。
“走到这里也算是离开了DENG四组的监控范围了。”戴宇东叹气。
“嗯…哥哥叹气什么呢？”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以前在这里走的时候。”
“这里景色很好，也没什么人，是放松心情面对自己的好地方。”雨朦驻足看着微风拂过江面，远处的大桥上车辆人群熙熙往往，而这里只有排列整齐的太阳能路灯照耀道路，静的可怕。
“我不想面对自己哦……”
“呃……为什么呢？”雨朦问道。
“谁都不愿意一直面对自己。”
“因为自己就是最大的敌人啊……”雨朦侧身看着戴宇东笑着。
“所以现在能不能放过我呢？”戴宇东背对着梦婷举起双手问道。
“我本来就没打算动手的，哥哥。”
“你的线都缠绕到我脖子了，我肯定不会乱说一句话的。”戴宇东摸着脖子上细如发丝的银蚕丝线，要是一用力，戴宇东自导自演的故事就要走到尽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刚刚笑颜如花的女孩突然以命相搏？还是自己防备心太低了？说起来似乎是在月蓉查到档案那一瞬间就被胁迫……或许她真有苦衷？
“这只是稍稍的提防，哥哥，毕竟你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很会说谎。”梦婷淡然地解开银丝，手指微微发力就收缩到手心里。
“既然你不是DENG也不是猎人组的，那我们也没什么好冲突的，我想我们能和气生财。”戴宇东一见这阵势有缓解的余地，连忙说出自己的观点，尽可能委婉地暗示必要的话自己手里的晶体管都给她，“这样我拿着这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用处，不如交给你保管吧。”
“……”女孩只是依旧双指抵在太阳穴冥想着，似乎在探查什么。戴宇东刚刚真被镇住了，要是初次见面觉得这女孩是个中二病，但刚刚月蓉对峙的时候，她的银丝如钢丝一样坚韧的丝线就已经挂在他脖颈处了，锋利到自己刚刚伸手拉一下就指尖破皮流血——当然这档案和掩护她的行为也是出于自保罢了，戴宇东看出来月蓉已经心力交瘁再无其他分身乏术了，要是为了自己牵连到她，这不是他的本愿。
“再次感谢你，哥哥。”梦婷微微抿嘴，“但我并不是坏人。”梦婷对于他的行为了然于心。
“我只是个普通人，当然无意冒犯，老妹你要是觉得我会泄密，大可以查我档案地址，我觉得我不会这么蠢的。”戴宇东缓缓后退，兜里的手机也在随着自己摇晃。
“我想，我们之间误会太深了，哥哥。”
戴宇东刚刚就发现不对劲，这姑娘刚刚一直喊自己大哥的，这下子又在喊自己哥哥？而且喊出来没有违和感，就像是久别相逢的兄妹？或者说是更亲密的关系？
“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哥，我们吃炸鸡汉堡去？我还想看看你家住哪，我想穿新衣服！”
“好…”
“等下等下，我要把鞋子脱了，这高跟鞋真的烦人。”
“那你打赤脚吗？”
“当然不会啊。”
“那你……会飞？”
“会飞。但今天不行，你得背我。”
“……梦婷你…”
“叫我雨朦，别叫我什么其他名字。”
“啊？”
“这不是你刚刚填写的名字吗？我觉得很好非常好，我特别喜欢，哥哥最好了。”
“呃…”
“快快快快…！我要脱鞋子了，脚趾脚后跟痛死了。”她边笑着边伸出双臂扑过来，像只小猫儿一样。
“你…好把，记得带上我的背包。”戴宇东正面背着猫包，背后背着雨朦。
“哥哥还是一样好，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的事情有很多人也会权衡利弊呢？”
“我不会想太多…也懒得想多了。”
“只要哥哥愿意帮我，我就很开心了。”
“……就算你不拿银丝缠住我脖子，我也会帮忙的。”戴宇东吞了口唾沫，“就像现在你也不必拿着指甲抵住我颈动脉一样…”
“但是哥哥刚刚似乎准备打电话呢？你咕叽咕叽在兜里拨弄什么呢？”她俯身贴在耳边说话，酥酥麻麻的——和现在的行为全不相似。
“我……行吧。”
“嘻嘻，哥哥不要把我当这么坏这么小心眼的人哦？再说那个月蓉好像很照顾你呢？”
“不过是利用…我没多想，雨朦……你到底想干嘛？”戴宇东有点喘气不过了，真的感受到了压迫感。
“我只是哥哥你的同伙。”
“我呢……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需要我帮助，我可能帮不了你多少，但是你说的话，我一定尽力。”戴宇东赶紧说完就加快步伐，全不答应的话，自己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陷入被人挟持的地步。
“哥哥，你先别急，我不仅不需要你的帮助，还会帮你。”戴雨朦发觉到了戴宇东心态波动，于是郑重地说。
“帮我？”
“哥哥，你会有很危险很危险的事故发生在你身边，而我最大的帮忙就是替你解决这个事故。”
“……是这样？我觉得我挺好的。”
“哥哥，大家都在利用你，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肯定蕴藏不可预知的事故。”
“都是我自愿的，不是老是谈起利用或者不利用。”
“……哥哥，世上的人与人，就只是这样，不是我故意扭曲或者去谈论。”
“…那，雨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呢？”
“嗯？”
“梦婷去哪儿？”
“这个，你很在乎她？”
“我不是在乎，只是好奇呢。”
“她呢，当然还活着。”
“呃……”戴宇东有点觉得话有歧义。
“事先说明，并不是我故意出现的，不过是她灵力耗尽，我才勉强出来主持大局而已。”雨朦把小手放到戴宇东的额前，现世析明术的用法，她也未尝没用过。
各种中世纪风格的城堡和奇幻异兽，满天飞舞的术式，独特的神殿——有人在耳边呢喃到——‘想起来了吗？神谕中的勇者？是时候来拯救我们了。’
霎时间，梦境和现实融合。
“这……”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我……可以相信你？”
“哥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也可以利用我，我心甘情愿被哥哥利用。”
“你……是为什么呢？”
“还有，我出现呢，不过是为了——和你在一起。”雨朦软热的脸蛋贴近戴宇东的耳边，然后轻轻咬了一下他耳垂，“最好永远。”
2024年6月20日22:38: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