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沙利叶一时无言。
在这里冰原中每前进一步，都不免踩在其他人的骨灰上。
但使用活人替代贤者之石，当做炼金造物的薪柴，一直是炼金术师们所忌讳的做法。
无关是非，只因为一段传说。
她的目光穿透车厢之间一道道隔门，跨越数百米距离，看到了列车尽头咆哮的炼金引擎。
层层灰烬之上，亡者未散的灵魂仍在火焰中扭曲舞动。
「灵魂永不燃尽，除非用真理接引初火，以贤者作为薪柴，邪恶的灵魂点燃罪恶的火焰，当焰光熄灭，只剩下无火的余灰，灾厄将在黑暗中苏醒」
她忽然回忆起了这句话，以及一段在炼金术师之间流传的诡异往事。
曾经有一位百余岁的炼金学徒，白发苍苍瘦骨嶙峋，衰老得快要死去，和多数老者一样，这位炼金学徒惧怕死亡，有一天他找到主人，“炼金术师大人，请赐予您的仆从一部分真理吧，我忠于您如忠于创造一切的神。”他跪下来恳求道。
在冰河纪元之前，造物之神还是被多数人膜拜的信仰，那时贤者之石被称作“真理之石”，传说拥有它便能不老不死，在世人眼里，没有一位炼金术师因为衰老而死去，时间无法在他们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们青春永恒。
炼金术师却叹了口气：“你的忠诚我很满意，但抱歉我无法达成你的愿望，真理只属于发现它的那个人。”
“可您曾将您的真理之石借给我……”
学徒不甘心，他曾用主人的真理之石为上流社会的大人物炼制权杖，握住宝石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宇宙的空旷，群星在不可言喻的高处闪烁，一扇巍峨巨门在眼前缓缓开启，门扉上刻着诡谲的图案，夺目白光从中倾泻而出。
真理！有一股冥冥中的意志告诉他。
门后透出的，是无穷无尽的真理之光。
然而这幅震撼的画面只存在了一瞬，还没等到巨门完全开启，没等他看到真理的真面目，炼制的过程就结束了，真理之石再度回到主人手中。
如果炼制过程多那么几秒，他是否也能像主人一样掌握真理呢？那时他也将成为新的炼金术师，不老不死。
“借用和拥有是不同的。”
“那……您将真理之石再借给我一次？”
“不行，你的要求太过了。”主人突然冷淡下来，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件事不用再提。”
“我明白了……”
学徒佯装恭敬地矮身，却没有放弃他的打算。
第二天清晨，炼金术师在睡梦中被刺死，学徒用染血的手拿起真理之石，这一刻宇宙再度变得空旷，群星无声闪烁，他见证了真理之门洞开。
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见到那位炼金术师的尸体，只在房间里留下一颗毫发无损的真理之石和一堆余烬，余烬呈至深至暗的黑色，不反射任何光，像一团流淌的阴影。
有人说学徒抢夺真理之石的举动得罪了真理之神，无边火焰卷来，将这条邪恶的灵魂燃成灰烬，也有人说学徒只是发现真理之石离开主人不过是块破宝石而已，于是把它扔到一边，将主人毁尸灭迹后自己逃走了。
但还有一个传言，说那位学徒用他主人的灵魂替代了真理之石，进行了炼金，最终炼成了某样东西。
在炼制完成之后，主人的灵魂只剩下黑色余烬，留在房间里。
这个传言很快就被炼金术师们否定了，炼金的过程中必须消耗真理之石，从来没有人敢用其他事物替代，更何况一位贤者的灵魂。
但也没人能准确说出，那摊余烬到底是什么，是怎么来的。
当时公认最古老最强大的炼金术师斯吉茨格尔公爵前来，将阴影般的余烬装进盒子带走了。
人们很快淡忘了这件事，直至那年元旦前夜钟声响起，斯吉茨格尔公爵在自己的庄园里举办一场舞会，众目睽睽之下，公爵身上燃起白色火焰，他没有时间哀嚎，顷刻之间化为灰烬，洒落在鹿皮地毯上，黑色灰烬在地毯上如阴影般流淌着，像极了当时被他带走的那盒余灰。
公爵夫人匆匆来到丈夫的书房，却只看到空无一物的盒子摆在红木办公桌上，不见当日那摊余烬的踪影，她的亲卫闯进来，说极北之地传来消息，一股史无前例的寒潮正在南下。
那是冰河纪元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