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额头坐起来,头昏脑胀,后脑勺有一丝丝痛感。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和明仪准备大扫除吗,春节马上到了,老妈也快要回来了,我和明仪准备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迎接新年的到来。
怎么就到这了?
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看清周围的情形,结果周围都是一片黑暗。
正惘然间,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小房间,顶上是一盏有些灰暗的日光灯,四周墙壁破破旧旧的,布满了裂缝,只有正对着我的方向有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几乎遮盖了半面墙壁。
“啪!”的一声,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胸部,穿着暴露的皮甲,沟壑明显,雪**嫩,有股呼之欲出的爆发力。
女人似乎在调试机器,拍了两下,显示屏上的画面一阵颤动,然后女人退后一步,露出了她的脸。
我有些惊讶,回不过神,因为这女人的脸我很熟悉,正是那个在学校停车场被我鞭挞的皮衣女郎。
女郎清了清口,刚要说话,就被旁边一条粗壮的手臂推到了一边去:“让我来!”
一个中年汉子的脸在视屏中显示了出来,相貌普普通通,但却棱角分明。这张在旁人看来无甚特别的脸却让我大惊失色,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我杀死的银铠大汉。
随后,那个被我杀死的黑发青年的脸也从一旁挤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被我杀死了吗,听说尸体都被政府拿去解剖了,为什么还活着?
我心中疑惑万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看他怎么说。
“小子,我们找你可费了不少功夫啊。”中年大汉阴阴笑着道。
我挑了挑眉,不为所动的看着他。
“你上次把我们整得那么惨,我们这次也准备了一点回礼给你……我们准备邀请你玩一个游戏。”
大汉说着,一步步往后退,我也因此看清了大汉后方的全部景象。
大汉后方放着一张大桌子,很像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里那种长条桌,只是要更大,更高贵奢华一些。
漆红的桌面光可鉴人,桌沿处镶了一层金边,桌子周围围了不少人,都是和大汉等人一样奇装异服,有人穿着中世纪的骑士铠甲,有人穿着洁白的牧师装,甚至还有人打扮得和《蝙蝠侠》里的小丑一模一样。
这些人或坐或站,有的手里拿着一瓶酒,有的嘴里叼着烟,但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边。
大汉把手往后扬,一个一个掠过那些人,划了半圈才收回来,介绍道:“这些都是我请来的朋友,就为了看你玩游戏,怎么样,荣幸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皱了皱眉,问:“什么游戏?”
大汉巴掌一拍:“这个嘛,你看到就会知道了,沿你背后那扇门走,就会到达第一个游戏的房间。现在,游戏开始!”
显示屏“啪——”的一黑,我走上去左摸摸右摸摸,都没找到再度开启的按钮,看来这个显示屏是远程遥控的。
我看了看大汉所说的门,那压根就不能叫门,只能称呼为小方洞,连个门板都没有,里面一片漆黑,看着怪渗人的。
我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先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照明工具,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一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我知道,那些人一定在监视我,可能正嘻嘻哈哈的一边看着我一边聊天,但我找不到摄像头的所在,只能随它们去了。
再度回到这扇门前,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为什么大汉他们会死而复生?他们怎么把我抓过来的,那明仪呢,她又怎么样了?这里是哪里,还在中国吗?那些视屏上的人和大汉一样,也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人吗?
疑问很多,我深深知道这样思考是毫无意义的,叹一口气,抬腿迈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漆黑的通道,我只能一边摸着墙壁一边走,脚下时不时绊着点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尽量小心。
不多时,一条不长的通道走完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小房间。
这房间和刚才那房间很像,星罗密布的墙缝,颤颤巍巍快要剥落的白色墙皮,同样一面遮挡住大半道墙的显示屏。
所不同的是,这房间里多了点装置,和一个人。
“王老师!”我惊讶的叫了一声。
没错,里面的人正是我曾经的班主任王清,只是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赤脚站在一个靠墙的大玻璃箱里,双手被铁铐拷着,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精神。
在玻璃箱旁边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稍小点的玻璃箱,里面装满了水,还有鱼游动。
王老师看见我,显然也很意外,但还没等她问出什么,房间里的显示屏pia的就亮起来了。
大汉的脸呵呵笑着出现在屏幕上,道:“这就是第一个游戏场所了,玻璃箱里关的人想必你很熟悉,不久之后,水就会灌进去,并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充满整个玻璃箱。”
“玻璃箱只有一把钥匙,钥匙就在那个水箱里,水箱里的鱼是南美洲五十多种食人鱼的一种,几十只就可以把一头水牛撕咬得粉碎。”
“你如果想救她,就必须去水箱里拿钥匙,如果你不想救她,可以继续往前走。”
“好了,选择吧。”
听完大汉的话,我回头看了王老师一眼,只见她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该走,还是留下救她?
这个问题还用选择吗。
虽然选择了留下救人,但我并没有急匆匆的冲到水箱边拿钥匙,而是先对王老师所在的玻璃箱敲打了一番。
王老师所在的玻璃箱制造得严丝合缝,左右两边靠墙的地方各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看来这就是出水口了。
六块玻璃板只有顶上一块稍微不同,但也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我试探着打了几拳,闷闷的不见回声。
后面大汉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别试了,这是最新型的钢化玻璃,你打不破的。”
“不用你说!”我回头顶了一句。
大汉耸耸肩,屏幕一下就黑了。
这时,一声尖叫突然响了出来:“呀!”
我迅速转身,只见玻璃箱里那两个出水口正嘟嘟往外喷水,王老师就是被水一激才会突然叫出来。
出水口出水的速度很快,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充满玻璃箱,更关键的是那些水还不是清水,黑乎乎的,有着许多恶心的沉淀物,倒像是工业用水。
王老师的脚在地上乱踩,似乎是想避开那些水,但很快水就铺满了玻璃箱的一层,并爬升到她脚脖子处、
“王老师。”看着惊慌失措的王老师,我突然轻轻叫出了声。
王老师抬头看向我,满脸的惊恐,不像个老师,倒像个无措的小女生。
看着她,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她穿着一身大红长裙,二话不说就定下了我的班长职位,浓浓的不靠谱感,像个粗犷的女汉子。
接触久了之后,才发现她很容易相处,不拘小节,但待人很真诚,是个不多见的好老师。
此时,她即将死去。
我看着她,坚定的道:“王老师,我会救你的。”
王老师似乎从我的目光中汲取到某种力量,平静下来了,她看着我,叹了口气:“去吧……救不了也不要勉强,也许我活该死在这。”
我向她点头致意,走到了一旁的水箱前。
水箱的材质和玻璃箱差不多,都是坚硬的钢化玻璃,被压制而成一个整体,只有最上方中央有一个手臂粗细的洞。
在水箱里游曳的是一群模样古怪的鱼,大的有十几厘米,小的只有几厘米长,下颚比上颚长,使整个嘴型都有点狰狞的向上凸,嘴里长满了森然交错的牙齿,寒光铮铮。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食人鱼了。
在水箱底部是一层厚厚的淤泥,看来钥匙就藏在里面,只是不知道到底在哪个方位。
没有犹豫太久,我深吸一口气,倏地把手伸进里面。
食人鱼显然饿了好久,一见我的手伸进来就疯狂的扑上去,不断从我手臂上咬下一块块的肉,清淡无色的水都很快被染成血红色。
我强忍着疼痛,手掌在水箱底部梭巡,寻找着那把还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钥匙。
有了!我眼睛一亮,手指碰到一个硬乎乎的东西,看形状很像一把钥匙。
正当我手臂提了提,准备把钥匙捞起来的时候,水箱底部突然传来一阵吸力。
我一个没抓稳,钥匙就被这股吸力卷进去了。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水箱底下一个黑色的大洞,里面的水全被排干,食人鱼在烂泥上扑腾,半死不活的甩着尾巴。
最关键的是,钥匙也没有了。
我回头看,玻璃箱中的水位已经涨到一半,且还在继续往上涨,黑乎乎的水汹涌翻腾,就好像我此时的内心。
…………
王老师死了,最后几分钟,我是眼睁睁看着她溺死的。
我看着她呼吸不过来,我看着她眼睛不甘的睁大,我看着她头发在水里无助的飘散。
“我一定会救你的。”这句话还回响在耳边,现在听起来,就好像一个笑话。
一个大笑话!
“哈哈。”我捂脸蹲在地上,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你去参加某个亲人的葬礼,感到的不是一种悲伤,而是一种被死亡攥住胸口的感觉,只能发出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声音。
“啪——”显示屏亮了起来,中年大汉的脸位于正中,其他人也笑着透过屏幕看我,就好像我是一个小丑。
大汉看看屋里的情况,故作惊咦了一声:“咦,你没把她救出来吗,这个游戏应该很简单啊。”
我抬头沉默的看着他,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大汉眼睛往水箱那边瞥了一会,然后故作惊讶道:“啊,应该是设备出了问题,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
我看到他毫无诚意的道歉,就知道刚才那事一定是他故意的。
给了我希望却又给了我绝望吗,呵~~
我猛地冲上去,捏紧拳头对屏幕一顿乱砸。
屏幕很坚硬,很快我的双拳就血肉模糊,但整块屏幕也被我打得布满裂缝,“啪”地暗掉。
大汉说得最后一句话,是“我们下个游戏再见”。
我呼呼喘着粗气,休息了一会,才向下一个房间前进。
至此,我已经知道大汉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了。
因为我在后面的房间中,又遇到了许多熟人,有曾经的初中同学,有冷人事件中认识的幸存者,甚至还有我的小时玩伴,他们都面临着和王老师差不多的处境。
一个死亡装置,不多的时间,以及丧心病狂的解救方法。
我努力的去救每一个人,但每次要成功时,总会发生一些恰到好处的“意外”,以至于我经过了十几个房间,连一个人都没救出来。
十几个人啊,就这么眼睁睁的死在我面前,还都是我熟悉的人,他们有的被火烧,有的被暗器击中,有的被机关斩首,死前的惨嚎还历历在目,我就这样看着,看着,一点用都派不上。
十几次轮回之后,我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当我满身疲累的走进又一个房间,一股白色喷雾袭击了我,我一下昏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睛,在我面前的,是遍体鳞伤的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