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来了!”惨遭围歼的断后中队仅剩下几台机动骑兵载具MCS拖着打光弹药的30mm机炮和.50口径重机枪,载着遍体鳞伤的骑手仓皇逃脱,一道烟从我们的背后赶来。
六点钟方向,大地震颤,一大群令人望而生畏的紫白色贝希摩斯一往无前。有着坦克般坚硬硅基斯石英装甲的护卫者级,高达十余米的战车杀手战车级,突变体中的阿帕奇突击者级……
在这个实数宇宙,有些事情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虽然我们有机动骑兵载具MCS,更有战车、飞机、星舰等堪称精良的战争机器,但相比对面这些上古神话中的洪荒猛兽——虚数能感染体,这些人类科技的造物却如小孩子的积木一般弱小——我敢保证,即使SCP基金会、某复联、NERV、天命和逐火之蛾真的存在于现实,他们最终也会发现一个悲惨的事实——那就是虚数能感染体并不比SCP、灭霸、使徒、崩坏兽和律者好对付。
虚数能感染体带给人们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这些形体庞大,气势逼人的巨兽,更来自夹缝间那些挥舞着,苍白纤细的手臂——随着月面都市治安局总部的陷落,大量留守的警备员和避难的居民带着原属于治安局的武器装备加入了感染者的行列。他们……不,是“它们”,虽然失去了完成换弹等精细动作的能力,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在枪里的子弹打完之前对进入射程的目标泼洒弹雨。而即使打光子弹,它们依然会提着枪冲上来,用枪托送上致命一击——已死的它们比还活着的人更加冷漠,也更加顽强。
“上帝啊!那是什么?它们追上来了!它们追上来了!”
“你们不是当兵的吗?快想想办法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麻麻!”
随着追兵的迫近,巴士上爆发了一阵骚动。许多人惶惶不安地看着车窗外带枪警戒的LTF队员,希望自己能平安无事——尽管这些LTF队员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完成任务的底气。
“安静,请大家安静!我们会采取措施保证大家的安全,确保所有人都能安全回到地球,所以请大家现在保持安静,OK?”在带队的LTF女军官全力安慰下,这些人才安静下来。
“啪!啪!啪!”一串子弹擦过车窗,击出数道蛛网状的裂纹,尖叫声随之响起。
“啊!这是怎么回事?谁在开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当兵的是不是想扔下我们自己逃跑,先杀人灭口?”
“麻麻!”
车队前方闪出几个身穿月面都市警备员制服,全副武装的男女——他们曾是LCPD的警备员,但防爆面罩下遮不住的明黄双眼和苍白肤色还是暴露了他们虚数能感染者的身份。
又是几声枪响,世界清静了。不,并没有清净,而是另一场激战的酝酿。几名被侵染的前警备员倒下了,可面前还有更多感染者。
“我们完蛋了——前面的检查站彻底沦陷了。”来自LCPD的向导瞟了一眼横在路中央燃烧的警车和警用防弹车,以及车队后咆哮着推挤车厢的上千感染者,“我们冲不过去了!前面的路被封死了!我们彻底被包饺子了……”
“不……如果用定向爆破的手段,应该可以炸开路障——然后再用坦克和IFV挤开爆破留下的残骸,开出一条宽度足够巴士和护卫队并排通过的车道……我可以来装炸药。”一名战地工程师亮出了装满高爆炸药和雷管,鼓鼓囊囊的特大号腰包,扶扶鼻梁上的眼镜。
“没错!我们D043护卫队现在可是有十几辆坦克和步兵战车!就这么点小怪,冲过去就是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救援领队眉头一皱:“时间紧迫。——无论是铺设炸药还是清除障碍都需要时间……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冲过去……就从时间上说,我们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要有人愿意留下来断后,拖住背后的追兵。”跨坐在MCS上闭目养神的政委突然睁开双眼,“老样子,背后交给我,你们就安心对付眼前的路障还有感染者吧——断后中队,还有机动骑兵中队,都跟我来!”
数十骑MCS出列,集结成两组,将车队护在身后,面对着浩浩荡荡进击而来,一眼望不到边的紫白色兽群。
“草原呀草原呀,辽阔草原一望无边!英雄们骑马飞奔过草原……”有人放起了《草原啊草原》的旋律——是首二战时期的苏联老歌,倒也应景。
在轻快密集的鼓点中,我仿佛看到了到了昔日俄罗斯大平原上那史诗般的交锋:开始是红军骑兵与哥萨克白卫军,数千匹战马在嘶鸣,上万把战刀交错挥舞,镶着红星的尖顶布琼尼帽与厚重翻毛的筒状哥萨克帽混在一起;秋风吹过,奔驰的战马变成了装甲洪流,歌词中投身伏罗希洛夫麾下的履带碾过普罗霍洛夫卡肥沃的黑土地,义无反顾地冲向出笼的纳粹虎豹……时间线的背后,是新时代的装甲骑兵——也就是我们,而哥萨克与纳粹,自然就成了对面的感染者和突变体了。
夹在冲击队形的边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已安放好定向爆破炸药,正在护卫队的密切警戒下撤回的工程师,我慢慢回过头来,和其他人一样微微倾下身子,尽可能降低整体的重心。
“乌拉!!”
尽管自近代以来,很多经典战例都表明,野战中大规模骑兵冲锋的战术已经被淘汰,集群骑兵从正面向敌人发起冲击只能以情怀的方式存在着——在LTF,MCS骑兵的主要应用范围是治安巡逻、反恐镇暴和战术侦察。
但这场战争,却不是这样一回事——我们正在与一支曾经只出现在复古科幻游戏与电影中的军队作战。异界怪兽,僵尸军队,就差一个说德语戴纳粹袖章的幕后黑手,或是一个红白相间的遮阳伞标志了。这种时候,即使是这种本应早被淘汰的战术兵种,也依然具有自己的价值。情怀,已于此时升华为一种信仰。
一发流弹突然击碎了政委的战术目镜,鲜血直流。但他仍在带头向前冲锋,划过一道闪电,踏进对面感染者杂乱的行伍。
在他的背后,更多的机动骑兵催动身下的坐骑,带着滚滚轰雷杀进了黑压压的“敌阵”。
“喀嚓!”我忍不住动了下手指,相机的快门发出一声轻响。
又一个瞬间,在此刻成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