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醒之时,已不再是梦

作者:GDF观察员 更新时间:2021/2/13 2:56:00 字数:3514

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头上的那顶防护头盔像一口扣在脑门上的铁锅,沉甸甸的,直压得人头昏脑涨。半张脸摁在方向盘上,更是硌得让人发慌。

我挣扎着爬起身,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周围散落着一些文具、作业本、辅导书,以及一些个人物品之类的东西。看得出来,这辆失控的运兵车应该是撞进了一间……教师办公室?

我气喘吁吁地靠在司机位的椅背上,开始检索起昏迷前的记忆……

那一天,作为D043护卫队仅存的4名MCS驾驶员之一,我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艘离开月球的运输舰,在月面都市毁灭前离开了那座人间地狱。

直到飞船着陆我才知道,这场发生在月球和深空的史诗之战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联合国空天军UNSD被来自小行星带陨石雨的饱和打击重创,与骨干力量在月面战争中损失殆尽的月面特遣部队LTF一并被GDF总部撤销,残余的人员和装备编入重组的低轨防卫部队CTG,成为独立于全球防卫部队GDF直辖队和其他部队之外的统合空间作战部队。与此同时,我们的阵线更是直接从小行星带退缩到了地球圈,集中军事力量保卫地球,无暇他顾。

嘛,如果除了C国以外的各国没有那么吝啬,如果UNSD和LTF能得到充足的预算,组建更多的重型旅战斗队和装甲骑兵团,事情也不会是这样——仅凭借C国政府的资助,UNSD长期只维持着一个空突师的编制——那是因为模块化编制下,所有的游骑兵只能堪堪整编成一个满员的空突旅战斗队。除此之外,在这场与各种突变体正面对决的战斗中,缺乏装甲力量的游骑兵尤为脆弱,在海量的护卫者级和战车级突变体面前损失惨重。

物是人非。战争暂时落下帷幕,我想趁战友重逢的时候请大家喝上一杯——却再没见过李磊少校和韩莓莓上尉;我看见万晓博士和陆战队员升起另一面联合国的旗帜——那是在烈士陵园的纪念碑顶;我拍下了和伊莱莎的第一张自拍合影——可她脚下垫着高高的大理石墩。

晋升少校之后,我没有继续留在CTG,而是去了先进状况救助队(Multi Advanced Rescue,MAR),另一个GDF的下属机构。虽然薪水和补贴相比之前少了,但对我来说这笔钱已经足够——更何况,除了一周一次的夜间值班外,这份工作能每天准点下班回家,不用留在MAR驻地。

然而,这样安稳的生活,在MAR樱霞分部接到电厂虚数能泄漏事故通报的这一天破碎了:尽管万晓博士等虚数能应用领域先驱的警告在前,多年前月面都市的惨剧在后,联合国仍未放弃对虚数能的开发利用,只因为它比核能强大百倍,而且无穷无尽。

同样,虚数能比核能危险百倍。虚数能像病毒一样,任何没有防护措施的人或动物都会被感染,心智遭到侵蚀,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怪物——学名虚数能感染者,简称感染者,俗称丧尸。有些感染者还会发生机体变异,蜕化为更加强大的突变体……

记忆的最后,我和MAR第七分队奉命前往樱霞高中、都立立川学园和清和女院疏散那里的学生。然而,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我们与感染爆发几乎同时到达樱霞高中。混乱中,运兵车撞进了一栋教学楼,我当场昏了过去,苏醒之后眼前就变成了这样。

坐了一会儿,我伸手探向副驾驶的储物柜,拖出一个红白相间的急救药箱,掀开箱盖,找到一盒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针剂,拿起一支注射器。

握着针筒的手在空中一顿,突然停住了。透过半面破碎的后视镜,我看到了一张感染者的脸:惨白的脸上浮现出几条黑紫色的血管,瞳孔周围透着诡异的明黄色,与我五年前亲眼看见过的,消灭过的那些一模一样。

“呵呵,真是讽刺哪。”我缓缓闭上双眼,右手伸向枪套里的配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对准了防护头盔下的太阳穴。至于剩下的那几支虚数能抑制剂,谁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对我来说,它们已经毫无用处。

……

“看来,虚数能抑制剂现在对我真的已经没什么用了。”

连续给自己注射了三支虚数能抑制剂后,见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我有些沮丧地闭上眼睛,重重靠在椅背上,脑中回想起自己还是正常人类时的模样。

当我再次睁开眼,却见镜像里的自己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仅仅是皮肤变得白皙了些——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满腹疑问,我试着回忆起那副有些狰狞的面孔。只是这一次,我死死地盯住后视镜,生怕错过了哪怕一点过程,忽略了任何一个细节。

果然,随着我的大脑开始运转,蜘蛛网样的黑紫色纹路爬上了我的脸颊,瞳孔周围的巩膜逐渐变成明黄,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变得惨白如纸……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收起剩下的几支虚数能抑制剂,顺手塞回药箱。一盒虚数能抑制剂只有六支,刚才浪费了三支,剩下的每一支都很珍贵——即使在MAR内部,虚数能抑制剂也是相当稀缺的医疗物资。

又休息了一会儿,早已空空如也的胃再一次向我发出了抗议。水壶里的冷水越喝越饿,我知道,是时候找些吃的东西,充点电了。

满足地将最后一匙被酱汁浸透的米饭和牛肉粒送入口中,加热时散发的水汽还在小小的驾驶室里氤氲着。吃饱喝足,我顺手将吃完的饭盒放在一边,打了一个悠长的饱嗝。

味道不错。不得不说,MAR发给自家队员的自热口粮就是好吃。那一块块浸泡在红烩牛肉酱汁里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肉块啊!应急食品能做到这种接近新鲜食材的程度,我不由得再次为自己是MAR的队员而自豪。

吃饱喝足,我终于得以分出一些精力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车载电台已经撞坏,手机电量也已耗尽,是走?是留?这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做出决定。

从这一刻算起,我已经正式进入了生存模式。留在原地坐吃山空是不行的——毕竟食物总归是有限的……更何况我又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咸鱼……最重要的是,在一辆撞毁的运兵车里过夜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我拿过一个印着MAR标志的大号背包,将我能找到的所有生存物资装了进去,包括剩下的几包匈牙利牛肉饭、咖喱鸡丁饭和蒲烧鳗鱼饭、几瓶矿泉水,以及装有虚数能抑制剂的急救药箱。除了放入背包的食物、饮水和药品,另外的一些救援工具,比如安全绳和折叠工兵铲,它们会是很好的求生工具……也许是这样吧。

打好背包,拴好防护头盔,我举着手枪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踏在办公室的水泥地板上。透过沾了血手印的玻璃窗,血迹斑斑的走廊上竟空无一人。没有丧尸,连尸体也没有。

走廊的尽头处,我正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转角处楼梯间的情况。突然,背后似乎有什么体积不小的物体撞上了我的背包,随后重心不稳,整个倾倒在我的身上。

“噗咚。”富有弹性的撞击声传入耳中。似乎是什么软质的东西。

挨了背后一下的我抬起头,目光勉强与身后的东西保持平行,终于看见了那个压在我背后的东西。

是个梳着齐短马尾,戴着近视眼镜,很有几分书卷气息的少女。至于那个软绵绵的东西嘛……咳咳,少儿不宜。少女身穿樱霞三中的黑色校服上衣和短裙,胸前扎一朵大红蝴蝶结,两条细白的大长腿暴露在外,恰到好处地吸引着一众绅士们的眼球。

可惜我不是绅士。我弓起身子,使劲向后一顶,硬是将丧尸女生撞出好几米远。丧尸女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后竟被反弹了回来,再次将还没来得及站稳的我扑倒在地。

哦豁,这下完喽……

——等等,再给我一分钟,让我再适应一下眼下的情况。

此刻,我正在被不下十个丧尸围观着。四五个男生,两三个女生,一名教师,还有一男一女两名没能逃过一劫的MAR队员。很明显,这些丧尸都是被刚才丧尸女生撞墙的响动吸引过来的。至于刚才撞在墙上发出声响的那个丧尸女生,此时正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某个少女本应最为敏感的部位就这样毫不在意地在我脸上随意揉来揉去。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喂,你们几个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当我是空气吗?难道……也许吧。不过,既然你们愣着不动,那我就动手喽!

别想歪了,我可没做什么邪恶的事情——不过是在每个男丧尸的头上重重赏了一记铲子,又冲每个女丧尸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罢了。除此之外,我还摘下了两名牺牲部下的ID识别卡,拿走了他们的9mm手枪和子弹。

可惜没有找到那几名携带霰弹枪和冲锋枪的队员——不过就算找到了枪大概也没什么用——他们枪里的子弹早就在那个三分钟内就全部打光了。

“感谢你们的子弹,朋友们!”我一路哼着小曲,数着从两名队员遗体上找到的手枪弹夹。一个弹夹十二发子弹,六个弹夹就是七十二发子弹。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用来防身。

与人类敌人对峙的时候,手枪是一件利器——可对付丧尸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在入手霰弹枪甚至自动武器之前,手枪最多只能算是应急武器。

而且,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丧尸们竟然对我毫无反应。即使“人类形态”下的我不小心发出了些声音,它们也只是循声而来,然后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没过一会就纷纷游荡着离开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丧尸们居然把我当成了空气,无论是靠近、触碰还是击打,甚至拥抱都毫无反应。”我随便找了张课桌,在桌边坐下,喃喃自语,“难道说……我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感染者,只是依然保有自己的意识?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人类形态’和‘感染者形态’又怎么解释?”

“莫非是之前的那三支虚数能抑制剂与体内的虚数能发生了反应,这才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啊啦,这下事情看起来变得有些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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