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亭仙愣了一时半刻，她抬起眼看苏清浅的时候，她小小师尊好看得好像要说话的眼睛也朝她看过来。
苏清浅插着腰，她抬着稚嫩的鼻尖朝沐亭仙撒着小脾气，鼓着腮帮子看上去气呼呼的。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气急了，沐亭仙看得出来，所以她道歉。
“那……是我错了。”
“本来就是师尊错了嘛，师尊总是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其实没必要的呀，清浅又不会离开师尊，都说过了呀，南于风，清浅才瞧不上呢，师尊还担心些什么？”
“清浅可是要赖着师尊好久的！”
“可我会离开的。”
“欸？？”
苏清浅的眼瞳微微睁大了，她有些不懂沐亭仙的话。
沐亭仙解释说。
“明年谷雨的时候，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嗯，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北泽山，我希望你能代我守着。”
沐亭仙不自觉地拉过苏清浅的小手，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中轻轻握着。
沐亭仙能感觉到苏清浅的小手在她的手心中攥紧了，她的小小师尊有些慌张。
“师尊要去那里，不能告诉清浅吗？……师尊不能带着清浅一起去吗？”
苏清浅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她的声线有些微微地颤抖了。
沐亭仙静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去的那个地方……很危险，你不能去，我也不会带着你去。”
“但我答应你，在夏至前我一定回来。所以现在我对你严格些，就是想尽可能多地教你一些东西，这样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起码都能保护自己。”
“不会多久的，我答应你，好不好？”
“那……清浅知道了。师尊要教给清浅的，现在便教吧，清浅要学，清浅都要学。”
苏清浅的表现，倒是没有像沐亭仙想象中的那样，她拉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师尊不要清浅了吗，要丢下清浅走了吗？
或许不能说不舍得，只是对于苏清浅，她相较于同龄人更懂事。
她知道她仙儿姐姐决定的事她是回绝不了的，多说什么也只是徒劳，絮絮叨叨还会惹人烦，所以干脆闭嘴，把那些想法压在心底。
苏清浅很成熟，这样很好，但沐亭仙讨厌她的成熟。
就不能求她不走吗，说不定她多求她一会儿，踮着脚送个香吻给她了，她就真的不去魔境了呢？……笨徒儿。
于是沐亭仙伸出手，她戳戳她小小师尊的脸，触感和印象中一样水嫩光滑。
“真就舍得师尊走啊……坏徒儿。”
苏清浅现在并不想和沐亭仙玩儿，于是她伸手，拉开还停在她脸上的，沐亭仙的坏手。
苏清浅朝沐亭仙退后一步两步，她满脸严肃，很认真地在和沐亭仙讲话。
“是师尊说要走的嘛……那就走好了，没关系的呀，北泽山……有清浅在呢。”
“闹脾气了？”
“没呢……清浅懂事，所以不会在这些事上闹脾气，惹得师尊心烦的。”
“我没想那些，我不会烦你的……我不会因此就嫌弃你的。”
“可清浅不想清浅成为那样的女孩子。”
苏清浅摇摇头，她抬头看沐亭仙的眼睛，继续说。
“虽然师尊不和清浅解释说是因为什么，但清浅也懂师尊是为了不得已的事，才没办法要离开清浅，离开北泽山的。”
“所以师尊乖啊，师尊不闹了好不好？清浅要变强，要学剑意守护北泽山，师尊抽剑吧。”
苏清浅从她自己的须弥戒里取了佩剑。
沐亭仙瞥了一眼，还是那柄普普通通，甚至有了些许裂口的玄铁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而不工，本来就不适合女孩子家握，更何况还是玄铁重剑。
在沐亭仙的记忆中，她便宜师尊前世用的，是一柄通体霜白而细长的女子剑，剑身轻薄如蝉翼。
沐亭仙也从须弥戒里取了剑。
她的剑是一柄白剑，剑身皎白如月辉，接近剑尖的剑身处点了一抹朱红，剑柄上刻了海棠花。
这是沐亭仙的本命剑，是当年苏清浅赠予她的。
沐亭仙横了剑，她朝苏清浅说道。
“我这把剑，名字唤做无忧。没什么特殊的含义，我那个便宜师尊当初赠我这把剑，她给剑取名的时候，就只是单纯得想我一辈子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活得开心。”
“师尊的……师尊？”
“门规。”
沐亭仙几分无奈地开口，然后苏清浅才想起了沐亭仙曾对她说过的，她以前的事不能去问，更不能去想的门规。
于是苏清浅就乖乖闭嘴，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巴，表示她不问了。
沐亭仙收回目光，然后才继续说。
“我练的剑意呢，也是当初我那个师尊传给我的，名字叫做长欢。意思就是想一直开心。”
“我那个便宜师尊对起名字一直都没什么天赋，可偏偏她对此乐此不疲，我也就没办法。这个剑意是她自己悟了，取了名，然后传给我的。”
“我昨天让你抄过的，修士，就剑修来说，实力到了元婴便要学得剑意，到了渡劫便要领悟剑道，这是约定俗称的天地法则。”
“我现在的实力是渡劫三重，已经超过了合体大乘，所以在我这个程度，就没有剑意的概念了，而是剑道。剑意和剑道是不一样的，剑意可以言传身教，但是剑道的话，每个人又都是不一样的。”
“剑意和剑道，这两者具体的差别，其中的蕴意需要你自己悟，这个我帮不了你。”
“清浅……想知道师尊的剑道是什么？”
苏清浅睁着澄澈的大眼睛朝沐亭仙望过来。
她的仙儿姐姐说她的实力已经到了渡劫，那剑道，她应当也是掌握了的。
那会是什么呢？对于沐亭仙，她那个温柔而神秘的仙儿姐姐，修士口中的月笙仙子，她的剑道会是什么呢？
苏清浅很好奇。
“想知道？”
“嗯嗯。”
苏清浅点头如捣蒜。
“我的剑道呢，也是由我师尊传给我的剑意而来的。”
“修士的剑道多少都融入了她本人对人世，对天道的理解，我也是一样。我的剑道算不得多么厉害，但毕竟同样由长欢剑意演化而来，指点你的话，我想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我给你舞一遍，你在一边看好，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清浅明白。”
苏清浅乖乖地盘座在一方青石之上，她闭上眼屏气凝神，将自己调整到顿悟的状态，然后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沐亭仙，她等着她舞剑。
于是沐亭仙也握紧了无忧剑，灵气度入。
皎白的长剑折射着月白色的剑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