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喝汤吃辣

作者:木颅 更新时间:2022/5/1 20:10:10 字数:5915

因为看不到那边的状况,我觉得自己非常的吃亏。我很容易地想象到灿烂地笑着的海洛丝玩弄我身体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请求另一个人。

“呃,爱丽丝小姐,那个……帮帮忙?”

幸好,我得到了重新坐回椅子上,吸血鬼大小姐一如既往的慵懒口吻回应:

“千建。”

名字被呼唤的我期待地应了一声。

“嗯?”

“现在的我有点想看看你变成吸血鬼的样子呢。”

“……咦?”

“你在死了后,我就能让你复活重生成为一名吸血鬼贵族。吸血鬼本来就不容易死亡,而贵族般的存在除非灵魂磨灭,要死去就更加的困难。那样的话,你的安危就能有了更高的保证,到处乱跑了也不会乱死了,所以我开始觉得你能快点死掉也不错。”

“……”

“……”

“……”

“……”

不只是我,其他人们都发出了大量的省略号。从细碎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有异世界的那边超能力者们挪移脚步,开始远离刚刚危险发言的爱丽丝吧。

此时此刻,察觉到爱丽丝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变化,具体上不明白,但我大致上猜到她心情越来越差的原因。

那就是我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样子,让爱丽丝难得的生气了。

咕噜。我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差点忘了这个傲娇吸血鬼大小姐有着缺乏一般人常识的致命性属性了。所以,现在的我还是不去想太多比较好。连老哥也没有开口表明要从海洛丝的手下保护我。

无法分辨那边原本应该是我后盾的亲友们到底是敌是友,我的背脊被冷汗渗透。不详的预感越发的强烈,所以我马上做出了转移话题这个决定。

假咳了一声之后,我急忙开口转移话题。

“影、影子!你那里还好吧?”

“哦哦,我这边很好哦,倒是大哥你,看起来好惨啊。”

“……”

这个我有自觉,不必你多嘴!

刚认识的影子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而他的性子说不定和我很像。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自己看起来很惨的话题。为了避免冷场,我好不容易才回了一句。

“……我才不会随随便便死掉呢。”

而这个时候,海洛丝插话了进来。

“阿建,你认识这个人吗?”

“嗯,我们是烧黄纸做兄弟的情分——”

话一出口的同时,我觉得自己这样形容好像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就目前来讲,我现在的状况老实说有些不妙过头了,要是把黄纸拿错成冥纸的话,再杀了鸡,在我留在现世的身体前面插香的话,怎么想都是不能让我这个当事人感到心安的情况不是吗?说定灵魂也会得到供奉直接升天也说不定。

所以,我临时改口。

“呃,简单来说,就是一见如故的朋友吧。”

“没错没错。”

影子也话语轻快的同意我的说法。只是他的人呆在门外的关系,距离比较远,所以我听到的声音有些不清楚。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

因为要找出伤害我的凶手,才没有插嘴的大地母神在这时候说话了。祂显然没有等待下去的耐心,

“女娲大人已经给予我帮助你的权力了。”

大地母神长话短说,如此说道:

“虽然以世神大人的力量能够改变天地,但遗憾的是,祂们不能过于干涉世间,女娲大人祂们有自己一套的做法,所以女娲大人对这起祸事让小子遭殃而感到愧疚,但世神也不能过于偏帮于你。要返回现世来,大部分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力量,懂了吗?”

既然对方都说得如此简单明了了,我大概想得出事情不会太糟,但也不会过于简单的落幕。伫立在原地上,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大地母神看到我没有埋怨的想法,似乎感到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的严厉。

“听好了,女娲大人已经在你心中种下了指引回来的一丝神力。而神只活在昨、今、明,这三日。小子,还记得你是如何称呼我们这里的世界吗?”

“咦?呃,没错的话,我记得是‘黄昏结界’吧。”

我顿了顿,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这个‘黄昏结界’的称呼——不对,黄昏的迹象和我的事情有关系吗?”

“正解。”

大地母神表达我的猜测正确。

“黄昏自古以来就代表着结束,也是最容易碰上妖魔鬼怪的时候。黑夜则代表着生命的倒计时,到了那个时候,我等神明的权柄便在那个时候变得不大好使……所以,即使小子你身上有女娲大人那一丝作为‘指引’的神力,可以在地狱里平安行走,也绝对不能逗留在地狱逗留超过三天,否则就只能永远驻留在那里了……不过,我看小子你似乎与现世的吸血鬼族有关联,所以死了也应该能回来?”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的大地母神语气变得有些刻薄起来。是我的错觉吗?

“要是小子你觉得变成血族也不打紧的话,我也能省了一些心,不必太过操劳了。”

而我自动忽略了大地母神的后一段话,回答道:

“咦,有三天的时间吗?时间上应该蛮充足的吧?”

“小子你那里三天的时间和这边的时间并不对等,但问题不是这个。”

大地母神的语气认真起来。

“在我唤醒你之前,你已经无意识的在地狱行走了两天半的路程。所以现在的你处于‘明’这一日,也就是未来的夹缝中。要是还是‘今’的话还好,但未来会发生很多混乱的东西,你会看到不该看到的未来,遭遇还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生的人与事。这会牵扯到复杂的因果。”

“……”

因为信息过于庞大,我瞪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而对面的老哥他们也是凝神地听着大地母神的话语。

“当这里的两帮人为了小子你的事情打起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加上我连结与激活你的灵魂的所使用的时间,‘黄昏结界’这里已经过去大约十四小时了,而幸运的是,结界里面和现世的时间相比起来慢了太多,这里八小时的时间大约等于你那边的大约三十天的时间,所以你不用担心女娲大人的结界会提早解除,小子你的灵魂只要在你那里的落日之前回到这里就可以了——”

“呃,请您不要一下子说这么多啊!”

我急忙叫停,打断大地母神的话语。没听错的话,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老哥和影子他们打起来了?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在昏过去的期间貌似真的错失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在稍微揉了揉发疼的脑壳以后,整理好大量信息的我才开口。

“所以说……大地母神大人您的意思是,我要在这里的夜晚到来之前,来找到正确的出口,让灵魂回到那边的世界来。是这样吗?”

我开始了解自己的处境,然后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然后情不自禁的发出自言自语。

“这么说,我这里果然的地狱咯?”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歪头思索。

“但我之前也到访地狱一次了,我说不定可以找魔王帮个忙,把送我回去?您认为这个注意如何?”

相对的,想要得到魔王的帮助,只是不知道要被收取怎么样的代价了——当我自认这是一个好主意,陷入思索之中的时候。

“蠢货。简直愚蠢透顶!”

“呜啊!”

然后,我受到毒舌的一万点伤害,然后被大地母以神毫不客气地冠上了以上的称号。

“你那个是以类似于转移点的法阵,把自己传送弄到魔鬼住的地狱最深处。现在的你只是在地狱的最外围,也就是阴间。”

“……”

“以你的步伐,或者是寻常的亡灵,即使你们走上千万年也无法抵达那里。并且,你也别忘了我们这边的状况,这里也不是原本的现世而是女娲大人以神力创造的小世界。想要通知魔王大人或者由我亲自来找你的话,就要解除女娲大人结界,而如此一来,小子你的灵魂和身体的联系就会断开。”

大地母神显然对变得哑口无言的我之前的提议感到可笑一样,嘴巴不禁发出哼声,一顿劈头盖脸就骂,把我说得无地自容。

“呃,既然如此……那我快点出发比较好吧。”

“那是当然。”

在我断绝了想要获得他人帮助的想法的时候,大地母神的语气放缓,继续说道:

“尽量快点。在这个结界破碎的时候,即使是你找到了出口,假如你灵魂脱离的地方消失,小子你就不能回到身体来了。”

“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有点不安啊……”

所谓的三天时间,已经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怎么觉得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思忖之间,我听到了另一人开口的声音。

“千建,放心吧。有我在这里。”

说话的人是爱丽丝。

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总觉得这时候的她语气中少了平时的冷漠,仿佛多了一份关切的情感。这位不可一世的傲娇大小姐终于懂得关心人了。我的内心多少有些感动,却在下一秒听她说到——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把魔王杀死,把你复活成为吸血鬼。你尽可放心。”

被关心的温暖顿时消散,我的内心一片冰凉,身体冒出丝丝的寒意。

“真的让人不能放心!好了,我现在要开始加油了!没事请不要打扰我和大地母神大人的交流!”

几乎是以机关枪发射子弹的语速说完,我抑制自己过了今天即将变成吸血鬼的司徒千建——不对,以爱丽丝父亲那那副德行,说不定会让我变成“千建.采佩什”入赘也说不定。绝对不可以年纪轻轻的丧失自由,为了保护我的青春与和平的生活,我要拼了!

我以比平时还高了八度的激昂声音询问:

“事不宜迟,大地母神大人,我该往哪里走?”

“……过那个小石桥,往第一排最右侧的屋子走,敲门叫人。”

“好的。”

仿佛对地狱有相当的了解,有这一名以安莉娅口音说话的神明在,我顿时安心许多,毫不犹疑的答应下来。

只要自己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那么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过,出现在黄昏结界内的神秘少女攻击自己,是否真的是一场意外还有待商权,但有女娲娘娘和大地母神大人肯帮忙已经相当的出格了吧。因为依照魔王的逻辑来讲,神不能干预世间,违背了就是失去神格。不过,照着女娲创造黄昏结界又给予大地母神帮助我的权限来看,这已经是能让普通的神死个上万次的事情了吧。

我悄悄看向一片田野风光的地方,明明这种除了我以外,便没有其他人在的怡然景观,却让我始终无法放下心来。因为脑袋清晰的理解到自己已经深入虎穴了。

不只是如此——

我的头顶上还有一群耳朵只能听到,眼睛却看不到的偷窥狂们在,让人丝毫不得大意。而不知道想法被大地母神所洞悉了,祂发出了不快的催促声。

“给我跑起来!”

“知、知道了!”

没有慢悠悠的时间让我走去了。况且,身体感觉有些轻盈,所以我尝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地跑了起来,周围的景观飞快的倒退,到了指定的目的地也气不喘汗不留的。

在我眼里看起来很清澈的小溪,大约五百米外有一座木制的桥梁,而对岸沿着溪流建造了单层高的排屋。我依照吩咐来到最右侧的屋子,看到一旁有着一台水车,被源源不绝的渠水推动轮转。

“请问有人在吗?”

因为没有门铃的关系,我只能用指节骨敲了敲庭院的大铁门叫人,然后后退一步,提放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然后,一个年迈的女性打开了里面的木门。佝偻着的老婆婆抬起头来,望向了一脸警戒的我。而对方似乎没有预料有人到访,一双与外表不相符的灵动双眼在怔怔的看着我以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

“外面的门没锁,进来吧。”

留下了这句话以后,老人很快的转身进屋。我则惊疑低看着里面敞开的住家木门,不大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进去。因为这边连来意都没有说明,初次见面的屋子主人就邀请我进去了,怎么想都不正常。

“那个,大地母神大人,刚才那位是……?还有,该不该进去?”

虽然本人并没有觉得刚才的老婆婆和屋子里有什么危险的存在,但这样的感觉是源自于自己已经适应了地狱环境的前提上,但是在老哥他们的眼里我的处境说不定非常的不妙,就像站在鬼窟前也不自知一样,单凭现在的我很能做出安全的决定出来。

因此,要不要进去对我来说自然是依然值得警戒的一件事情。

站在铁门前,我小声的询问想获得大地母神的意见。然而,询问并没有获得任何的回答。

不但这边的疑问毫无回应的迹象,连原本会传来的呼吸、走动、冷气吹拂的细微声响,此刻却仿佛彻底不复存在地消失了。我开始对自己能否与那边继续顺利通讯的状况抱持着一种高度怀疑的态度。

“……没办法了。”

等了将近十分钟以后,我心想到处乱跑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然而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屋子里去。

“打、打扰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打开了铁门,然后在入屋前脱了鞋,赤脚进入客厅里面。而那是与外面普通的房子相符的,相当平民化的客厅。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光线,为客厅采光保持着明亮的气氛,而褐色的矮脚桌上放置着没有看过的杂志,而靠墙的部分放置着老式沙发。

布满着白色花纹的蓝色沙发上,坐着一位年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女性。

穿着短袖衫,戴着耳机的年轻女人在察觉到我的目光时,也相继投来了视线。

老婆婆似乎不在客厅里,正当脱了鞋的我站在门口处不知如何是好,与那个青少女互相瞪着彼此不说话的时候,老婆婆的声音从屋子的里侧传来。

“进来厨房坐吧。”

在我被邀请进厨房的时候,老婆婆的下一句对准了正在坐在沙发上的女性说道:

“姜儿。端一碗汤来给这位小哥填饱肚子。”

“是。”

大概是耳机的音量不大吧。年轻的女性听到了她的吩咐,马上起身,率先进入了厨房里面。

我依序进入被客厅的一面墙壁隔开的厨房,走过应该是作为卧室的房间的狭窄走廊,然后跟着对方来到了厨房。只见铺着米色的瓷砖上,除了能够同时煮三样菜的三头电磁炉以及装有厨具、餐具的木厨以外,就只有一张四人座的餐桌。老婆婆站在炉子前煮着什么,锅子里面飘出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而穿着现代便服的女性来到老婆婆的身边,拿起红色的塑料碗,想要盛起中间的锅子的食物时,专心致志地站在最右边,以汤勺搅动锅里的汤的老婆婆语气平淡的提醒。

“姜儿,不是平常的那种。别拿错了。”

“?”

那位女性立刻露出了古怪的脸色,再次往已经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的我望了过来。

“别瞧上瞧下了,快做吧。”

“……是。”

在老婆婆的催促下,诧异的表情很快就从秀丽的脸上退去,女性改变方向,盛了最左边的锅子汤料,让后朝我走来,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吃吧。”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从刚才开始就偷偷地吞咽唾沫的我不知为何,已经失去了应该要有的警戒心,端起了红碗,一下子就喝光了闻起来似乎是以鸡骨熬煮的汤,肚子也因此暖和许多,一股热量开始流窜到四肢百骸去。

“喝饱了,就回到外面去吧。别站在这里了。”

喝了汤,放下了碗,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我向老婆婆深深一鞠躬,步出厨房,穿越客厅与庭院,来到了铁门外。

犹如被催眠了一样,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照着对方的吩咐来做。

迈出的脚步,径直地朝着屋子旁的小路走去,在饮用了那碗汤之后,我仿佛放松了自我,什么都不想地慢慢的步下坡道。渐渐的柏油路已经从脚下消失,由平坦的土路取而代之。我走进了之间看到的山林里面,头上茂密的枝叶只有在风吹动的时候,偶然地抖动,洒落了几楼金色的阳光。

心神前所未有的安宁,让我什么也不去想,直径地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臭小子,快清醒过来。”

“!!”

当我以为自己就要永远走下去的时候,大地母神大人的喝声传来,犹如一道雷击的声音让我取回了意识。

然后,我呆立在原地上,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顿时整个人犹如从河川从爬出来一样,冷汗流满了全身,使到后背湿了一大片。

“刚刚……是怎么回事。”

倒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枝繁叶茂的上空,我猛然转过头,惊骇地望向了不知道已经走出了多少公里远的土路。

“为什么我会随随便便的喝别人给我的东西,然后走到这里来……”

“不是别人,刚才那位是孟婆。”

大地母神的语音在这时传来,似乎对我面临的这种状况有些头疼。

“小子你刚才走过了冥——以你们的话叫做黄泉路吧。亡灵的今生前世都要忘却,这应该是常识吧!小子你刚才身边的就是忘川河。”

我顿时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脑袋浮现一个在忘川河边架着一口大锅的身影,有关于喝了老婆婆熬煮就会忘记今生前世的汤。

“刚刚那位让我喝下去的不就是——”

“还会是什么。”

“!!”

“就是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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