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滴。
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从医疗器械上响起的冰冷声音。虽然代表着生命迹象平稳,但听起来总会在人们的耳里显得莫名的刺耳,也让人不由得怀疑那些把医疗器具的音响设置成这样声音的人是有何居心。
直到抵达地下基地,老哥所在的安静房间之前。
途中,海洛丝都没再说话。
站着完全敞开的门口那里,我只能怔怔的看着躺在白色床上,面容苍白得可怕的老哥。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以及仪器上显示的图像代表着他的心脏正在缓慢的跳动的话,他的脸色甚至会让我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死人。
我伫立在原地上,迟迟无法说话。
这个时候,我也开始明白,为什么海洛丝会一言不发的把我带到这里来,以及族人们会露出复杂又沉重的表情,想要阻止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来到这里的原因终于是为什么了——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们受到的沉重打击。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站在我的身后的海洛丝开口了。
她的语气微微颤抖的说道:
“阿城他在五年前一次与异世界人的大规模冲突中受伤,至今醒不过来。据说是丢了重要的灵魂碎片,我们虽然满世界寻找了,但总是在最后的关键时期,失去关于阿城灵魂消息的线索……到现在,都还没能唤醒他。”
“异……世界人?”
愣在原地上的我被海洛丝这句话惊醒,然后脑袋浮现了在黄昏结界中,遭遇的影子的身影与声音。霎那间,联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我的身体颤抖不止,下意识的低声呢喃:
“难道是……影子?”
“影子?”
海洛丝愣住了一下。
“不是的。影子是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的盟友啊。阿建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们?”
“……啊?”
闻言,我不禁一愣。
虽然因为认识的人中被排除而松了口气的心情,但总而言之的话,思绪反而更加混乱了起来。
世界毁灭。
随着这个关键词,一道模模糊糊的娇小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然而单凭我的意志无法清晰的捕捉到那个身影是什么,总是被什么给阻碍了一般,答案明明近在咫尺却苦苦不得要领。
因为我好像有一段在哪里的记忆被删除了一般,完全想不起来,在黄昏结界之后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就在转眼间来到了这里。
“……是我猜错了。因为脑袋有些混乱……忘了我刚才所的吧。”
状况连连的事态,让我不禁抬起了左手,按住头疼欲裂的脑袋,有些语无伦次。
我用另一只手扶着门框,无比痛恨着脑细胞不够用的自己。
现在我的内心很想躺下来,然后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不过是南柯一梦——强烈的逃避想法随之浮现。
然而,幸运或者不幸的是。
至今也算是面对了不少困难的我,不知不觉提升了许多的心理素质让我没办法简单的放弃思考。
于是,我垂下脑袋,吸了几口气来帮助自己厘清状况。
“……海洛丝,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阿建问吧。”
“既然老哥昏迷不醒了,现在谁是族长?”
希望是认识的族人好了,但不管是谁,我都想找那个人和海洛丝一起谈谈,要知道在我从地狱回来之后,为什么伊恩族——不对,整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
“族长?”
但是,微微睁大眼睛的海洛丝,她带着困惑语气的回答却再次颠覆了我的想法。
“还有谁,阿建你就是族长啊。”
“咦?”
我的身形踉跄了一下,真的大吃一惊。
然后,我不禁张大了眼睛,猛地转过身去面对海洛丝,心里觉得对方在我混乱到极点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而露出了幽怨的表情。
我的眼角抽搐了起来。
“海洛丝,我在认真的问妳问题呢。没在跟妳开玩笑。”
然而,我的怨气却换来了海洛丝的认真神色,更加笃定的回答:
“是真的哦,你在两年前接手成了族长。”
“……哈?”
“在阿建你丧……消失了以后,新的族长还没选出来。所以阿建你还是我们伊恩的一族之长哦。”
从海洛丝认真的表情上察觉到她跟没有说笑的意思,我的嘴巴长得老大,即使再怎么努力,本人也因为那份吃惊而一时间无法闭合起来。
(我……成为了族长?)
这就要好比世界杯决赛的一介连现场赛事也因为没钱而去不起,只是坐在电视前而且是不喜欢熬夜,看延播的那种半吊子观众——突然被支持的球队教练找上门来,然后顶替那支球队的头牌明星球员成为队长这样同等程度的离奇事件。
看见我似乎真的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在老哥房间里长时间说话不太合适,海洛丝伸手牵着我的手出来,然后站着除了我们以外无其他人的走廊,语气温和地告诉我更多事。
我从海洛丝口中听到了一则则仿佛是天方夜谭的消息。
其中包括世界在异世界人的攻击下已经毁灭了。
这种情形之下,这栋高级公寓自然不会再有普通人居住,连大本营也搬迁到亚太地区的地球另一侧,因为那里的毁灭程度没有太高,还保留着蓝天白云,但环境以及季节也受到了影响。
世界毁灭的主因……是因为我身上与魔王立下的契约,异世界人疯狂的想要杀死我,然后夺走世神伏羲。魔王因为我们伊恩无法遵从契约,从而降下了毁灭世界的灾难。
因为世界毁灭与伊恩一族有关,在异世界人攻打我们的那时候没有伸出援手的人们,也就是大多数的明暗面的非人以及人类却在之后迁怒我们伊恩一族。
伊恩族遭受了在被异世界人最大的打击以后,又被他人孤立以及恶意相待的待遇。各地的伊恩族基地时不时会受到骚扰。
而期间,作为伊恩族的一分子、血统是普通人的陈林他们自然是撤离了这里。还有一点,让我惊讶不已的是,当初作为客人来到此地的安莉娅因为她本人想要与我们共同进退,而坚持留了下来。海洛丝也说,在基地的厨房帮忙的安莉娅想必会在得到消息后,完成手上的事情后,就会赶来我这里。
听到有关于安莉娅留下来的消息让我吃惊不已,脑海也随之浮现一道人影。
不知为何自己十分在意对方的去向,我下意识的询问:
“对了,爱丽丝呢?”
“爱丽丝她……这些年她的日子也很辛苦。因为德古拉在你面临危机的时候,决定不出手帮忙,她在吸血鬼的世界里大闹一场之后,在背叛了采佩什家族以后,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面还有更多消息,但我已经没有去在意跟前面的消息相比之下,不足为道的部分。
听到因为而起的一切,我的脸孔失去了血色。
“等等,我真的好像忘了什么——”
不经意间,我的呢喃脱口而出,抬头直视因我的脸色而担忧不安的海洛丝。
“我们伊恩……和异世界人的冲突……是什么时候?”
“开始是八年前的十一月。”
她再次补充。
“我们足足对抗了他们六年的时间,直到你丧命以后,我们就失败了。世界被魔王毁灭。”
说到这里,海洛丝担心地靠近我,伸手扶了我一下。
“阿建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在我摇头后,欲言又止的海洛丝她顿了顿,然后补充下去。
“而阿城他这样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你也是在那时候接任成为族长。”
“现在,是公元几年?日期呢?”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回来的时候是从“黄昏结界”脱离,然后在地狱的【常世之道】并没有花太多的事件,最多一天就回原本的世界了。
但是,海洛丝随后告诉的日期,却离我记忆里所知的世界已经过了大约八年的时间。
准确来说,异世界攻人打我们的时间点,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所拥有最后一段记忆是被卷入“黄昏结界”——八年前的五月份的时候,而海洛丝口中的异变属于半年后所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经历过海洛丝口中这些八年间里发生的任何一个事件。我开始意识到,这里的一切不能以我往常的认知来猜测事物了。
感到不协调的地方终于明了。
“难道说,阿建你……失去记忆了?怎么会!”
看见我没有否认的意思,海洛丝睁大眼睛,眉头深锁。
但是,这时满脑子都是疑问的我没有发现她的惊愕,进而追问下去。
“八年过去了……我妹妹,诗爱。诗爱她呢?”
老哥昏迷不醒,但我为什么会以为她会随着其他的族人一起避难了?
而且……
我的脑海出现了天使之前绑架她的过去,而将这件事和这个处处透露出绝望的世界联想在一起的话,我就无法停止颤抖。
察觉到海洛丝保持沉默,我望向站着自己身侧的她,等待答案。
而海洛丝咬紧下唇,知道无法回避被认为失去记忆的我的问题,启唇低声回应:
“冷静点,阿建。当时我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难接受。甚至前往了天堂,也无法改变这件事。”
“天……堂?那些天使带走诗爱了?”
“是的。”
海洛丝表情沉重,抿紧嘴唇。
“阿建你冷静听我说,诗爱妹妹……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圣女。”
脑袋轰然作响,我不禁哑然,好一会儿都无法说话。
而随着那份惊愕慢慢的沉淀下来,内心的熊熊怒火油然而生。
我握紧自己的双拳,指甲刺进掌心里也不以为意。之所以如此愤怒,是正是因为自己无法战胜的天使们,不久前的我才会选择与魔王结下契约,如今却告诉我,结果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咬紧牙关,拳头要打向墙壁的时候,却恢复了少许的理智。
我最后缓缓放下了手臂,另一只手则扶着额头。
“又是天使!没想到那些天使最后还不死心!当初魔王可是答应我结下契约,监护伏羲之后,天使可是不会出手的!”
要知道,天使口中所谓成为的圣女是洗清记忆,让她忘却自己所有的回忆。以这种方式来成就代表上天的、纯洁无暇的圣女。也就是说,现在的诗爱在她的主意识中,自己已经是和我们这些家人形同陌路的无关者了。
是我。
是我不但连累了伊恩一族,还失去妹妹和哥哥,司徒千建,你还真是伟大啊,哈哈。
我悔恨不已,有怨恨自身的无力。试问如果一个人为了改变一个既定事项,做出了连他也难以想象的努力,付出许多的代价以后,别人却来告诉他一起额回归原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的话,又怎么能让人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
看见暴怒的我破口大骂,将那份懊悔发泄出来。海洛丝张开了嘴巴,踏前一步。
“阿建,别这样。”
她露出伤感的表情,站着我的身旁轻声劝说:
“诗爱妹妹是自愿的。在世界毁灭后,她不顾我们的阻止,自主的担任了这个角色,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伊恩族的窘境。说是……她的哥哥们会理解的。”
她的最后一段话,让我愣了一下。
而说到这里,海洛丝那双天空蓝的眼眸,像之前在我被族人们包围时,冲出来抱着我的之前那样,再次浮现了浓浓的雾气。
她的双手放在胸口上,低头地自责地说道:
“是我……是我当阿建你不在的时候,没有保护好诗爱妹妹。”
“不对,不是你的错。”
我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不是这样的”。
“一切都是因为我,原本不该去找什么魔王帮忙。结果,带来了伏羲的同时,因此引来了什么异世界人的攻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建!”
突然间,海洛丝她突然从旁边抱着我。
原本愤怒异常的我大吃了一惊,脸孔不再狰狞。
而我身旁的少女露出难过的表情,脸色流下泪水,哀求。
“阿建你又露出沉重的表情了。请不要这样。”
少女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因为她,我也在某种程度在冷静了下来。
“等,等,等等等等等……海洛丝?!妳这是在?!”
然后,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从没见过的海洛丝,但是情绪爆发的金发少女根本不听我说。
她边哭着便断断续续的抱着我说话,双手抚着我的棕色头发。
“一切都过去了。你不用再背负那个重担了。我和周围的人都只希望你能安稳的活着。别去理会世界的存亡。我求你了。”
“呃!海洛丝妳对我哭哭啼啼,也太狡猾了吧。”
她明明知道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哭的。
“我、我知道了,我冷静下来了。海洛丝别哭了好吗?是我的错,明明要求妳解释,却大发脾气的我最差劲了。”
在我的求饶下,差点跪下来求海洛丝不哭的时候,慢慢停止哭泣的她终于伸手擦了擦眼角。而看见我因为一直求她安慰她,而半是疲惫半是紧张得苍白的脸色,一副要死的摸样,海洛丝她破涕为笑。
“现在回想起来,阿建你真的做了好多好厉害的事情啊。”
我也确定了,站着我眼前的是与我认识的海洛丝、完全不同的另一位,准确来讲,是我最后记忆里八年以后的她。
海洛丝还是那位不肯轻易哭泣,倔强的少女吗?
“以前的我不明白,但现在的我知道了。”
不知道我内心的感慨,海洛丝怔怔的看着我,接下去说道:
“虽然说以前觉得阿建你整天操心多余的事情,也净做些傻事。但在往后回想起你为周围的人做过的努力,总觉得……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
海洛丝用手背去擦拭眼角残余的泪水,但她说着说着,又有再要哭的迹象了。
发现站着眼前是少女抽着鼻子的时候,我暗道不好。
虽然需要弄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当务之急是让眼前这个感觉软绵绵的海洛丝情绪稳定下来才是。
我又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好言相劝加递纸巾服务相送,再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终于把海洛丝安抚了下来。
现在的我已经累得失去了半条命,全身上下就好像要散架了一下。
我扶着膝盖,喘起粗气。
大概是发现和我相遇以后,自己就一直在哭,海洛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沉吟了一下之后建议:
“阿建你累了吗?因为这个基地很少再用了,这里有相当数量的多余的房间。你就睡基地里的房间好吗?因为,公寓在地面上的楼层现在不安全了,你以前房间被那些异世界人毁了。”
“嗯,就拜托妳了。”
没有余力去想其他东西的我不假思索接受这样的安排。
发现我被她整得非常疲惫,当海洛丝过于不去地挠着脸颊,点了点头,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前。
她指着还算整洁的房间,说道:
“阿建,你今天就睡这里吧。”
“哦,谢啦。”
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疲惫,但我没有那个余力去思考这些事情。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牢牢的锁定了柔软的床铺,感受到梦之乡的化身正在向我伸手,要我扑进它的怀抱中。
“那我睡一会儿。有事再叫醒我吧。”
不等海洛丝回答,我扑到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但是,即使我很想要马上进入梦想睡觉,但我明锐地感受到海洛丝在我没有关上门的房间的门口徘徊不去。
因此,忍受着疲惫的感觉,我只能抬起昏昏欲睡的头脑。
我依然躺在床上,侧着身体望向门口,然后耐心的询问:
“还有什么事吗?”
对于我那似乎是逐客令的询问,海洛丝在犹豫了一阵子以后,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
“阿建,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
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然后,意识到对方只是纯粹表达要一起睡眠的意思而已,我在内心松了口气。
因为不确定这位全新的海洛丝要惊吓本人多少次。我缓缓的坐起身来盘着腿,开口问道:
“那个……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然后,我看见海洛丝露出就像难民在国家战乱时,所露出真正惊恐、害怕会瞬间失去那份温暖的失去的脸色。
我不由得一征,然后意识到自己露出了怎么样的表情,海洛丝急忙遮住了她的脸孔,即使如此,她的行为也无法掩饰从指缝中透露出来的颤抖语气。
“因为我好害怕!害怕明日一睡起来,阿建你就会消失!离开我们了。”
“……”
“我真的害怕一醒来阿建你就不见了,我不想那样。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让我牵着你的手,永远不醒来也好。呐,可以答应我吗?”
我听着海洛丝的倾述,然后意识到自己或许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海洛丝,在族人们的眼里,“我”已经死了。
“Stop!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啊!”
突然跑来我的房间,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求一起睡。这种事情简直已经不能说这个不是我认知的海洛丝,所以要以别的方式来对待她,因此答应下来——绝对不是这样就能蒙混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对我来说,这种青梅竹马路线的甜甜蜜蜜恋爱游戏事件根本是天塌下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啊,天空真的塌掉了耶,毕竟世界毁灭了嘛。但这不是重点。
“海洛丝,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妳有这么大的转变?”
这时的自己已经失去了想要睡觉的想法,我认真地看着坐在我床边的海洛丝,想要好好的与她聊一聊。
“还有,我为什么族人被说是死了的人?因为妳可能发现了,我根本不知道妳说得大多是的事情——准确来说,我的记忆可是停留在八年前。”
“嗯。我从阿建你的反应和不该会有的疑问猜出来了。”
重新平复心情的海洛丝点头。
在她眼里,或许会认为我是丧失了记忆,突然活着回来的人——说不定也确实如此。我无法反驳这个可能性。
毕竟,一个丧失记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有人之所以会感觉到不协调感,是还有残留着那段时间的一定程度记忆的人或者在记忆复苏的中途才会有的感觉。
看见我沉思的样子,海洛丝有点着急起来。
“真的不记得了吗?因为我们无法从那些来自异世界的混蛋的手中守护阿建你,导致伏羲大人被他们夺走了,所以说阿建你毁约的魔王降下了毁灭世界的灾难……但绝对这不是你的错,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海洛丝的蓝色眼眸凝望而来。
“错的是,应该帮助你的我们过于弱小了。明明就算是非人界……与人类都想要杀你报仇,我也想要保护阿建你的。但不管是敌人还是你,都太强大了。既无法击败敌人,也无法给予你想要的助力,对不起,阿建。对不起。”
“海洛丝,妳没必要道歉。”
我在面上安慰海洛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却对她提及的事情感到忧虑十分。
因为我觉得这个事情非常的不对劲。
因为,从海洛丝的话语中,我获得能组成事情真相的拼图碎片相当稀少,却不至于完全让我无知。
首先,我能将这个世界的惨状联想起来的人事物是,地狱,维娃,黑白无常,从他们口中听到的世界毁灭,很大概率和我如今的处境有关。
在接下来,是谜团众多的超能力者,异世界人。
然后同样是神秘无比的神明阵容,大地母神,女娲伏羲,其中也包括与这件事牵扯最深的魔王。
我慢慢的回想起当初和魔王签下的契约内容。
契约是从获得治疗妹妹司徒诗爱的疾病方法以及通往天堂的机会作为交换,我付出的是代表伊恩族签下了为期一百年的契约。内容是伊恩一族将会看守神明伏羲。而作为签名的人,我的灵魂会与伏羲进行绑定,以作为稳固祂在这个世界的“媒介”,一旦我死亡,被看守的伏羲大人就便能够被他人带离到不同世界的位面去。
当然,前提是有人想要这么做才行。
而会那么做的人,就会说海洛丝口中的异世界人了。至于他们夺走伏羲的目的依旧不明。
原本想象中看守一百年的任务会非常的简单,但我似乎被魔王狠狠的阴了一把。
不过,越是思考,我就感觉越来越古怪,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影子他们的话,到底是谁,海洛丝她们口中的“异世界人”——
当我想要将这个疑问说出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坐在我身旁那位眼眸湿润的金发少女。她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仿佛只有回答我的疑问时才开口,除此之外,她便用格外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犹如这样就满足了。
“……”
这一瞬间我的疑问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面,不想要打扰这个既陌生又让人再熟悉不过的少女的注视。
而我的反应让海洛丝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
在我的视线下脸颊骤然染上了红晕,她连忙转移视线,抬起双手,像是想起什么地拍了手掌一下。
“但、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因为阿建你回来了。”
海洛丝可以露出高兴的表情,然而坚定的说道:
“而我们这一次一定会保护好你。一定会让你幸福。”
“哦,哦哦。”
变得温柔得不可思议的海洛丝向有些窘迫的我伸出手。纤细的十指抚摸我的脸颊,仿佛确认了眼前的我是真实的人后,海洛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连方才有些湿润的眼角都再次模糊起来。
看见变得多愁善感的海洛丝又有眼泪决堤的迹象,我内心叹了口气,注定自己今晚不会有一夜好眠。
为了安抚对方,正当决定要牺牲睡眠和这位青梅竹马促膝长谈的时候——
我的正前方的空间突然扭曲,从中出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在我和海洛丝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那个人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扯了过去。
“!!”
“——!!”
这样的异变引起了海洛丝的警戒,她抬起手臂,立即向那个人影要出手攻击时候,在发现那个人是谁的瞬间,露出惊愕的表情,顿在原地上。
“是谁?!呜哇——!!”
而被那个人粗暴地扯住衣领的我,余光只来得及看见对方是一个身着拥有繁复刺绣的红色衣裙的人物,背后的手拿着一把巨大的武器,而不等我问完话,她就突然间夺取了我的嘴唇。
——保持被揪着衣领,司徒千建保持了近七十年,还不断更新的个人初吻保持记录就这样被粗暴的终结了。
对于被一个强吻狂魔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作为受害人的我自然惊讶得无以复加,又惊又怒。
“因为血脉和心脏在隐隐作痛,赶来一看。”
强吻狂魔终于不再渴求我的嘴唇,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她吐露着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语。
“果然是你的味道。千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