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太阳正在天空的最中央。
路法买好了东西往那个山坡走去,由于这边的上坡还是一如以前那样的颠簸不平,路法干脆将那匹马继续存放在了那家人的院子里。固定在沙土里的蜡烛已经灭了,只是欲滴未滴的蜡泪还没有完全凝固。山坡上放着两份祭品,其中一份鲜花已经有些干枯了,应该是时间更早的时候放在那里的。从山坡上望下去,曾经的战场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痕迹,只是绿色的杂草坚强地生长在这里。不知道名字的人,连一个墓碑都不知道如何立起。
“她是否还会在做那个鲜红的噩梦呢?”路法露出有点担心的表情,随即想到:“……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他站在那里发呆,曾经的兵戈声音似乎还回响在耳边。那时候和自己一样跳动的心脏,还有多少人记得呢?
不知不觉,天边的黄昏星闪着微弱的光芒,宣示这夜幕即将降临。远处的林子有明灭不定的火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坐在火边。
“蕾娜?”
路法偷偷地绕道了她的背后,正准备吓她。然而,路法想起蕾娜似乎真的很怕这些鬼怪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经过一番考虑还是跟她正常地打个招呼。
“蕾……”他话还没说出口,就似乎绊倒了一根线。细细丝线的震动带动了上边系着的铃铛,“叮铃叮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可以跟我说……真的出现了……战争……负责任……我一定会完成的……”蕾娜嘴里不知道断断续续地在念叨些什么.终于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拿着一堆冥纸转过身来,鞠了一个躬,说道:“请收下。”
“……娜”路法终于把剩下的名字念完,继续说道,“是我。”
“原来……是路法啊。”蕾娜湿湿的眼睛确认了前面的人真的是路法,然后像松了一口很大很大的气,瘫坐在地上,将冥纸放在了边上。随即,她抓住路法的衣角,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用闷闷颤颤的声音说道:“一刻钟……内不要……和我……说话。”
路法倒也真的不说话了,乖乖地坐在她边上,他伸出去想要安慰她的手在快要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又缩了回来。他在心里暗暗地想:“不会是真的想要帮死去的人超度,傻瓜。”
“好了,充电完毕。”蕾娜突然抬起了头。
“路法,你怎么在这里?”
“跟你一样喽。”
“你不是一向不相信这些的吗?”
“是不相信。我只是突然想试试这样做的心情。”
“什么心情?”蕾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不知道啊。”路法推开凑过来的蕾娜。过了半晌,他犹豫着说道:“那个是他放的吧。”
“应该是的。”蕾娜有点伤感,又露出强打的笑容,“就知道他是打不死的。”
路法原本还打算问“他活着又不会来打声招呼,你不生气吗?”
“话说其实蕾娜刚才很怕吧。”路法转移话题道。
“才不是。我可是若斯维加的公主,可不是金达利亚的公主。”
“是,是。”路法无奈地应道,他拄着脑袋说道,“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好玩,你居然记了那么久。”
“因为是关于路法的事情,所以觉得很有趣。”蕾娜看着路法的眼睛脱口而出。
“……”路法的脸有红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是天真,还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开你玩笑了呀。”
“是,是,公主殿下。”路法无奈地低声说,“回答得文不对题……”
“嗯。路法公主。”
“你什么时候回若斯维加?”
“事情办完了,我明天就回去吧。”
“是吗?”
“你呢?”
“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是叹气,还是平静?
本来也许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但是两个人说说笑笑,一个夜晚很快就过去了,然后短暂的相聚后明天就是分别。
黑夜,这一刻钟的寂寞是否有人知晓?
在巴特村的村口,欣牵着白马在向路法招手。
“你今天是不是要走了?”
“嗯。”
“那,你帮我把这个蝴蝶结带着头上。”她的眼睛望向别处,用十分别扭的声音说道。
路法蹲了下来,捋了捋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蝴蝶结戴在她的头上。欣踮起脚尖迅速地亲了一下路法的脸颊,说道:“这是我的回礼。”
路法在原地愣了半天,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了句:“谢谢。”随即,他用老大人的口吻说道,“欣,你知不知道吻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欣一股脑儿地跑开了,说道:“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一回到家,“砰”一声把门关上了。门里传出絮絮叨叨的声音,是欣的父母在说话。“欣,跟你说了多少次门要轻轻关。”“还有,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关门。”“欣,好好听爸妈说话。”
“知~道~了~”
突然,欣打开了二楼的窗户,大声地说道:“大哥哥,再见。”她从没有想过路法会因为她而做什么改变,尽管她知道爸爸就是因为妈妈的挽留才留在了这个村庄。她只是单纯地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路法而已。
路法回到村口,蕾娜就在那边等他,他们也要准备挥手告别了。
分别的时候,路法突然问道:“蕾娜,这附近有池塘、小溪之类的吗?”
“你是说川木溪谷吗?”
“对,就是那里。”路法兴奋地说道,“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你一定也要一起去。”
“有那么重要?”
“对,就是那么重要。”
“那就一起去吧。”
“不是现在去。”路法笑着说道,“我们现在附近打发打发时间吧。”热闹的市集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店铺摆在一起。刚开始蕾娜还有点无所适从,没过多久就被这儿热闹的气氛所渲染。
“这个好像是白加雪拉的鳕鱼。”蕾娜伸手指道,“那边的是金达利亚的机械玩具吧。”
“路法,我要去看看那个。”说着,蹦蹦跳跳地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过去了。
“等一下,蕾娜。”路法正打算追上去,蕾娜就不见人影了。路法只好在原地等她回来。
“小哥,你是不是在找一个金发的小姑娘?”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
“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啦。”那个女人吸了一下烟斗,缓缓地说道,“就在那边。”
路法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万一真的是蕾娜,就算抽中了上上签,要是不是蕾娜,到时候赶紧回来。
踏出来的,是不是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