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素汐只好一头扎进琴书和修心里。连想送饭的白璎都敲不开她的门。
绵绵的琴音穿透窗纸,一拥而上,挤进小小的孔,一旦接触到窗外湿润的空气,就迫不及待地到处逸散。因为它们再也不想呆在那样闷热的房间里。
在门外久等的白璎看来,最后似乎连素汐也难以忍受自己做出的愚蠢决定,踉踉跄跄地撞开门,跌倒在门前已落成小堆的树叶上。
谁也不知道,谁也难以想象,在那样难受的空气里素汐是怎样坚持了三天。
然而只有素汐自己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奇丽的景象。
就像夏都传说中小小精灵到访神女的花园一样,素汐似乎也一样,像一个小小的冒险者,来到了这万花成海,千色化洋的世界。
那便是往生琴术的幻境,算是每个弟子都需要经历的考验。本来是宗师们在锻琴大典上强迫弟子们进入,而没头没脑的素汐却自己找上门去。
幻境会迎合来访者的心,疯狂地吸取欲望,创造无限的贪婪。意志稍弱,就会被它俘虏,若堕入黑洞般永远消失,泯灭得一点痕迹也不剩。
听起来是如此的残酷。
素汐拨开纷乱的树枝,眼前是一条通向峡谷的路,峡谷里乍一看是乱石堆叠,走进了看,却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般,成各种形状,姿态万千。
继续向前,则是朴素典雅的古镇,有船夫撑杆,纵一叶扁舟,穿行于这里的寂静中。
素汐好奇地步入街道,本应是闹市却似乎成了**。只有一间书房大门敞开,还传出些许风摩过纸面的声音。
里面坐着一位正在写字的公子,飘逸洒脱的草书在纸上回转,又疾驰而下,顷刻间,一幅奔草图就成了。
公子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将宣纸捧起,掠眼之间,看到了门口停驻很久了的素汐。
“姑娘,这里从来没有生人进入过,请问姑娘从哪来?”
素汐吃了一惊,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里荒僻得已经许久没有人造访了。
“我......从往生琴院而来。”素汐说得竟然有些战战兢兢,这里空洞的风,如死的寂静,都让人不寒而栗。
“往生琴院?那是什么地方,怕是走遍这娑南岛也找不出这么个地方呢。”
“这里是哪里?......娑南岛?澜川从来没有这个地方啊!”尽管自己是远离世俗的南疆人,但也不至于地方都不认识,澜川三洋里绝没有这样的岛!
素汐更害怕了,这到底是哪儿啊?
“姑娘怕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吧,想必对这里很陌生,是迷路了吗?”公子却回避了她的问题。
只有这个公子文质彬彬的感觉还稍微能带给素汐一点点人的温暖。
素汐不自觉地就端详起公子的容貌来,飘飘长发从顶垂下,眉宇之间,是有别于火热澜川少年的静美,更有少见的青色的瞳孔,眼底犹如带着幽蓝色的、跳动的焰。素汐不禁被吸引了。
“姑娘来喝杯茶吧。”
公子卷起袖子,用小盘盛来一杯茶。看来茶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受欢迎的饮料。
“小地方物资匮乏,只能委屈姑娘喝荈叶茶了。”
小心地接过温热的茶,吹散升腾的热气,小抿一口下去,果然全身充满了热量,尽管只是粗茶,但刚才的寒冷一下子就被冲走了。素汐的脸上渐渐显出红润。
“呼————”慢慢吐出了一口气,素汐居然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反而感觉很踏实安稳。
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在渐渐淡忘曾经的一切,忘记了想要回去,虽然很慢,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