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线索的关键是那件衣服,楚以南推断只要找到那件衣服,闻一闻味道,那就一切好说了。
会怀疑到衣服上,还得多亏李在业检察官的多嘴提醒,他点了一句葛西全的裤子脏了,楚以南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矛盾。
一边说着是注重形象才换下衣服,一边却保留了脏兮兮的裤子,这太违和了,尤其是在他强调了自己要去跟女生赴约,这种矛盾感就愈发强烈。
那么有什么情况是必须换下衣服的呢?肯定是衣服上沾到了什么东西,或者说味道,不得不换掉衣服的。
这股味道是什么?联想到涉谷仪提到的“福尔马林”味道洗掉了,这股味道来源极有可能就是洗尸骸时沾到的。
可他为什么要洗呢?因为炖肉店的店主为了避嫌,今天专门弄了个清淡的料底,这个食材底料盖不住那股刺鼻的味道,他发现这一点后,临时起意去洗尸骸碎片。
楚以南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买饭的时候,那位老太太还专门检查了一次餐盘里的菜,多半就是怕又多出什么“料”,有这份谨慎,多半在制作过程中也不会给别人下东西的机会。
到这里都只是把可能性提到了相当高的一个程度,如果有时间的话,去附近的垃圾桶之类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弃置的可疑罐头,向炖肉店的老太太进一步确认信息,甚至直接找到那件衣服,基本上就能盖棺定论了。
只不过李在业检察官的离谱行径让楚以南失态了,这才直接开始了质问。
好在对方为了圆谎而越圆越糟糕,并且还给出了“早餐工作结束就换下衣服”的线索,算是帮了楚以南一遭。
可到头来楚以南还是没弄明白一件事,做事情是需要动机的,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可以看看你换下来的衣服吗?”楚以南又一次问道,“该不会是打算说丢掉了吧?这个解释跟你说的“为了赴约,嫌脏换下来”可就有些冲突了,制服是随便丢的东西吗?”
曼迪在楚以南质问时,已经暗中叫手下去调查这几个实习生的储物柜之类的地方,在饭堂管理人的协助下,警方在实习生储物柜中发现了包在塑料袋里面的衣服,以及两罐同样用塑料袋包起来的肉罐头。
“曼迪高级警司,衣服上有污渍,有清洗的痕迹,但残余有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这个罐头里面同样也有福尔马林的味道,不过这些东西并非是在葛西全的柜子里发现的,而是在无人的空柜子里发现的。”
这个可以理解,担心被发现,所以不放在自己的柜子。
“把这个制服尺码的实习生都叫过来,然后拿这件衣服去鉴定,二十分钟内应该能拿到结果。”曼迪吩咐道。
但是鉴定结果还没到来,结巴男已经认出了那件换下来的衣服是谁的了,想到自己吃的饭菜还可能是被他“加料”的,岸成难以置信地看着葛西全:
“那件......制服是你的吧?早、早上你才向我借了干净的、的衣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葛西全端不住了,慌张的神色写在了脸上,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鼻涕与眼泪很快就横流在脸上:
“是我干的,我、我自首,我还没有成年,能从轻处罚的吧!这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的恶作剧而已!”
沉默在涉谷仪等人之间弥漫,冷眼看着这个哭得如丧考妣的厨工实习生。
本以为在学校食堂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多半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嫌疑人肯定是个行事隐蔽的危险分子,可结果那个嫌疑人现在竟然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跟她们想的不太一样,甚至觉得很荒唐,就好像费劲心思去追寻一个大案子,结果发现作案者只是觉得好玩,甚至作案者本身的脑子有些问题,但是却让她们忙活了那么久。
但也不可能听由他的一面之词,肉罐头怎么来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还没有弄清楚。
一个厨工实习生有渠道拿到医学院丢失的大体老师吗?
“但是我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曼迪感觉有些费解,“而且每次都是丢同一家店,这店主人在你实习的时候刁难了你?”
“因为支持自己的喜欢的作者,或者说明星?”涉谷仪有所猜测,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哈?”曼迪匪夷所思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时,一个端端正正地穿着短裙校服的女生站出来了,楚以南觉得她的脸有点熟悉,看发型和衣着,多半就是在饭堂外那胸顶他的那个女生了——顺带一提,当时她拿着的尖锐物,只是A4纸张卷折起来吓人的而已。
“因为他喜欢的明星是靠三流抄袭作火起来的家伙罢了!为了掩盖掉这种黑历史,就多番来骚扰奶奶!”她嗔瞪地盯着葛西全。
“?”曼迪用手肘戳了涉谷仪一下,丢给她一个问号。
后者无奈,只好把先一步摸索到的信息用手机传输给曼迪,顺便把文档点开来,拿给楚以南看。
楚以南瞅了眼,越发觉得事情的无理取闹,感觉世界上确实有人的脑子跟正常人像是两个物种。
几年前,一位作家通过抄袭另一位女作家的旧作而成名,成名后的作品得到来了影视改编,所谓树大招风,因为曝光度高,这通过抄袭成名的作品就被翻出了黑历史,而出演了那部影视改编的某位明星就被路人讽刺,明星的粉丝不满自家主子给喷,就去把被抄袭的那位作者给冲了,压力之下,被抄袭的作者无奈封笔。
顺带一提,被抄袭的那位,就是现在炖肉店的老太太。
涉谷仪调查到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因为老太太没怎么去为自己争取发声,事情很快就被别人淡忘了。
“你放屁!我家菲泽是无辜的,人家经济公司安排的,他有什么错?你家老太婆的作品没被借鉴的话,会有人知道吗!你们还那样攻击他!知不知道他有多么努力,结果到现在就因为那件事一直被人黑!”
原先还哭哭啼啼的葛西全骂起那个女生来了,理直气壮得让人大开眼界:
“呵!你想不到吧,你爷爷捐出去的遗体没了!烂在了你那死老太婆的肉锅里!”
曼迪的眼角抽搐,这些人是丧心病狂的?!
旁边,一直配合着调查的炖肉店老太太听到了这个信息,混浊的目光瞪得失神,顿时四肢脱力,幸好有旁边警员的搀扶,不然就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