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尔薇娅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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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期主角之间交流还成问题的时候我会用多视角的方式来写,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毕竟我第一回写这种类型的,还不太懂)
我做了一个梦。
应该是小时候的事情吧,那个时候昆塔还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孩子。我梦见我们在本宅里玩捉迷藏,所有的人都找到了,就是昆塔怎么都找不到。到了天黑,本宅点着微弱烛火的走廊让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很害怕。
“昆塔——?不要再躲了——”我们这样喊着寻找昆塔的踪迹,但是哪里都找不到他的人影。“姐姐,我好害怕……”另一个记不清是谁的孩子这样说道,其他孩子呜呜喳喳地应和。
我看她们有些人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就拍拍胸脯道:“没有关系,姐姐去找昆塔,你们先去餐厅吧。”想了一想,我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人问的话,就说我和昆塔吃了太多零食,吃不进饭了哦。”
其他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这样结伴离开了。希望她们聪明一点,如果我们在本宅到处乱跑被知道了,那肯定少不了小英姐姐一通教训的。她是生活在本宅的一位精灵,总是突然从墙里窜出来把做坏事的我们逮住,小时候我们都非常怕她,长大后却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昆塔——你在哪里——?”我捏起一团魔火照明,继续在宅子内寻找昆塔。奇怪,这个孩子会藏在哪里呢?
三楼的这一片区域……不是因为失火所以封闭起来了吗?本来用于封闭的板条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一丝光亮,黑洞洞的走廊。近处的墙壁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还有很多看上去像是抓挠拖行的痕迹。
“……姐姐……希尔薇娅姐姐,我在这里!”是昆塔的声音!我循着声音走进了这条黑暗的走廊。
“昆塔——!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我大声喊叫着为自己壮胆,但冷汗还是打湿了背脊。一阵冷风突然吹过,我被吓得一激灵,顿时感觉到一股尿意。
梦境融化了,我行走的地方变成了一片黑暗,两侧黑色的骑士扇动着蝠翼分列执剑而立,脚下洁白的石砖在我迈步的时候出现,而我走过之后就崩落。
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我却完全没有恐惧的心情。因为我看见了前方的金光,我知道,前方有我想要的东西……
最终,我来到了那个看上去像是纯金打造的便桶之前,满心欢喜地看着它。
停!
我在最后的关头惊醒了。感受到小腹传来酸胀的感觉,我不禁感觉到耳朵一阵燥热。多丢人啊!都已经成年了还差点画出一张世界地图!
我下床去屋外找到便桶。这也是她强烈要求的改动,在屋外的一格空的畜圈作为专门的“mao房”。虽说更麻烦了点,但是却更卫生了,一清早起来也不会闻到味道。
如果我刚刚没刹住车的话,“她”在清洗我的被褥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是的,即使她的脸上只有呆板的两颗宝石,我也莫名其妙地能读出她的表情。然而我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虽然我们之间的咒术纽带还是存在的,但是我却无法使用任何应有的功能。我没办法操控她的行为,应该说没办法通过纽带传递和获取任何信息。
魔力也不需要跟其他人一样通过咒印手动补充,而是自动就会抽出到她体内。更奇怪的是,她消耗的魔力量比大人们说的要高出十几倍往上,但是对我这样空有海量魔力池却一滴都无法使用的情况来说,这种消耗完全不是问题就是了。
回去准备继续睡觉的我,发现“她”此时居然还点着灯正在看前几天我给她写出来的泥板。
这个家伙……不要睡觉的吗?
啊,她脑袋一点一点的,上面的宝石忽明忽暗,好像就快要睡着了的样子,对我来到她身后也没有一点反应。噗,稍稍有点可爱。看样子笑声是被她听见了,她反过头来瞪了我一眼,满是浓浓的不满。
听大人们说,这种人偶的灵魂是神赐予眷属的特制品,神明大人创造生灵的时候最早也是类似的存在,虽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见过了。虽然没有自己的思想而且不需要学习就能完成召唤者布置的任务这么便利,但也是要消耗魔力维持存在,而且也会疲劳需要休息。
所以说,早点睡觉吧,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呢。我抱住“她”的腰,她就这样僵住不动了。这是我这两天发现的她的弱点,只要被我抱住,她就会僵住不动,就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开关一样。
“略略,既然你不想自己睡,那就一起睡咯?”我对着她三角形的耳朵说道,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说起来,她的身体反常地轻,起风的时候甚至有看见她抱住柱子努力不让自己被吹飞。这种人偶木质外壳里面是中空的,为了能让神明大人在里面刻画各种复杂的咒印。而一旦召唤成功,灵魂的重量就会填满这个容器,从而拥有一个近似于人的重量。
那她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看着在我轻轻歌唱的摇篮曲下眼睛已经完全黯淡的“她”这样想道。
当初刚刚将“她”召唤出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彻底绝望了。她像是新生儿一样环顾四周,完全不受我的控制。而召唤出不能控制的人偶灵魂的情况以前也经常有出现,这样的灵魂都只有一些完全随机的举动,并且在一日之内会自行消失,变回一具普通的,轻飘飘的木质人形。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都是没有天赋的人。如果换做是别人,元老会或许会给她雇一个外族仆人,让她落个一辈子只能从事后勤工作,或者被“管仓库的那个老怪物”拉去强行学习计数,做些文职工作的下场。这样的人每隔几年就会有一两位,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所有人都厌恶的,被诅咒的废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就意味着我要自己一个人挣扎着试图活下去了。而我对此基本不抱什么期望。估摸着我会把自己活活饿死吧,就跟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那些被大家抛弃的人一样。
就在这时,她转过头来,孤高临下地看了趴在地上的我一眼。
怎么回事,不是失败了吗?我居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灵智,还有,深深的厌恶。
原来失败者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连自己召唤的仆从都会厌恶自己。对不起,是我将你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你因为我的愿望而诞生,却因为我是个废物而不能将你留住。
我低下了头,不忍心再去看她的眼睛。笃,笃,木头撞击石头的声音来到了我的近前。她牵起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是要干什么呢?我刚刚决定,至少在这一天之内,无论她要进行什么随机的举动就随她好了。
然而让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出现了。她低头看了看我的双腿,便突然搂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横抱在怀里。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两扇蝠耳此时估计完全红透了吧。赤身**地被像是小婴儿一样抱着,实在太让人害羞了呜呜!
害羞之余,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惊讶,惊喜,惊慌,惊恐,各种情绪鸡犬不宁,闹的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个家伙,她不是一般的“失败品”!这样的可能性震荡着我的脑海。果真如此的话,她里面现在装的那个灵魂,到底是什么?万一因为我被诅咒的体质,召唤出了什么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邪恶的东西怎么办?
曾经就有听说过天灾恶魔借着兰恩斯人的身体复活的故事,而那个故事的最后,即使天灾在还不完全的形态被合力斩杀,他散播的恶之瘟疫也永远地污染了最后的纯净种族,在兰恩斯人的灵魂中种下了恶的种子。
我胡思乱想着,冷汗不知不觉中打湿了背脊,却缩在她的怀里完全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
然后我就发现,她把我当做惊吓玩具……不停左右晃着吓别的孩子玩……
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呀!我涨红了脸,不由自主地想叫她放我下来。可是现在的场合是不能出声说话的,我只能用力挠她的手臂,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可恶,可恶,羞死人了!我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脸,用力敲了敲她的手臂。
我感觉自己被放下来了,看来她好像是感觉不到我在敲她的来着,只听得见声音吗?
我不禁对我之前的恐惧感到了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哪有什么邪恶的存在能干出这种心智不成熟的事情的呀?而且看起来她还挺考虑我的感受的,应该不是什么坏家伙吧?
不行不行,万一她就是想用一点点关心来蛊惑我的恶魔怎么办?像我这种被排挤的家伙,大概看来是最好搞定的吧?
决定了,我要好好观察她的行为,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报告给大人们处理!
啊,我现在也算是大人们的一员了,不过我是个废物,应该是处理不了这种情况的。
我发现我想得实在有点太多了。
其实我基本上能确定她不是未成形的神仆灵魂这种单纯的东西了。她有的时候表现得很聪明,会伪装成普通人偶的样子,能够理解我肢体语言想要表达的意思,还能主动帮我做一些没有命令她去做的事情。
有的时候又实在是有点……蠢。就比方说现在,偷偷看了我好几回,每回被我发现又都一脸害羞地慌忙假装在做别的事情,然后我就亲眼看着她把缠在自己手上的我的头发慌慌张张地缠成了一对毛球……
噗呲,啊,没忍住,被她听见了,然后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怎么回事,有点可爱啊……我感觉自己的脸红了,慌忙地转过头去。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她有点像是小女孩或者小猫一样的感觉,说不上无害,但很可爱,所以小小的恶作剧都能原谅。
嗯?为什么突然鬼鬼祟祟地探个小脑袋过来偷看我?是打算做坏事了吗?我悄悄地跟上了赶忙缩回去的那颗小脑袋,看到了她偷偷往其他人内衣里塞东西的举动……
我最开始还是很担心她是不是她真的要做什么对大家有害的事情了,一路上都在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人们。
直到晚上看到她们哭得哗啦,各种奇怪的地方鼓起透过衣服都能看见的大包,有的人还不止一个,以各种别扭的姿势走回来的时候,我才扶着额头感叹我真是想太多了。
而且你是怎么做到明明都干出了这种事情,还能在祭司大人大吼大叫要找到元凶的时候,装得跟普通人偶一样镇定的啊!
还好根本就没有人怀疑我这个废物敢干出这样的事情,反而是以昆塔为首的几个身上没鼓包的可疑分子被罚禁闭。
回到我的畜棚,刚带她进屋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就开始满地打滚,一遍捂着肚子一遍锤着地面。
啊,原来你一直在忍笑吗?!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喂!可恶,为什么我也忍不住笑到在地上打滚了!一定是你传染的,都怪你这个傻东西!
闹够了之后,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一会儿没看见就耷拉着头在一旁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吧?
我也感觉有些累了。再找小羊要过“粮食”吃之后,眼皮开始打架了。我在地上铺好稻草和床单,盖好被褥,打着哈欠,看了眼靠坐在旁边毫无生气的“她”。
像是又有了一个小妹妹一样呢,好怀念的感觉啊。很久都没有像这样玩闹过了,有的时候昆塔自己偷偷跑过来也总是过不了一会儿就发展成我要躺在地上等复活的情况。如果能一直这样的话,倒也挺好,但是……
我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如果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呢?她会不会很讨厌我,不想留在我的身边?又或者,明天一早起来就发现她像其他的“失败品”一样,变回了没有生气的木头?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有些东西一旦戳破了的话,只会徒增痛苦而已。临睡前的时分,我暗暗下定新的决心,如果她明天往后还能陪伴着我,我要把她当做和自己同等的一个独立个体来对待,而且再也不以怀疑的态度面对她。
明天见了,希望……zzzz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我迷迷糊糊地坐了一会儿之后,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了旁边的地上——
不在?
然后我才发现她像是八爪鱼一样固定在我的身上,而且还在用脑袋蹭着我的肚皮……
为什么,我的眼前这么朦胧……可恶,居然情不自禁地抽泣了起来,我真是太没用了。“她”被我的哭泣声惊醒了,意识到自己正熊抱着我,像是受惊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然后赶忙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委委屈屈地摸着我的头,给我擦去眼泪。
是个笨蛋呢,我也是,她也是。
在那之后我的生活每一天都充满了色彩。
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心中毫无烦恼地活着。
需要她做的事情只要示意过一遍她就能理解,而且能自己合理地分配好时间,甚至比爱偷懒的卡里索阿妈还勤快得多。
尽管如此,我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还是从来都自己去做的,毕竟现在我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去看待,自然不愿意什么事情都去麻烦她。
除了调皮捣蛋之外,她的好点子也特别多,而且行动力很强,之前的“mao厕”就是她用堆场上晾晒的柴火,利用上农具房里的斧头和锤子自己制作的,还用干掉的稻草编织了一扇帘子用来当做门使用。看我每天睡眠质量很差的样子,她做了一种用多余的床单把稻草杆裹在里面的东西,让我垫在脖子底下。用了这个东西之后,我的睡眠质量确实有显而易见的提升,每天不用睡到正午就能消除身体的疲劳了。
因此我们每天有大量空闲的时间能在一起玩闹,但是比起玩闹她似乎更愿意去了解这个世界,尤其对于语言文字非常感兴趣。我决定先教会她听懂西语,没想到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她就已经能听懂很多简单的句子了。就算在我所有的妹妹中,她也是学的最快的一个。
每次做出新东西立了功,或者又学会了新的单词之后,她就会变得很扭扭捏捏的样子,直到我夸奖了她“你真棒”之类的话之后,又会一脸自豪地扭过头去,仿佛在说“哼,我才不屑你的夸奖呢!”
啊,真可爱。这样看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而在这之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教她语言文字,毕竟她并不能说话,所以只能用文字跟我交流吧。这方面的进度一开始就慢多了,因为虽然我确实会读写文字,但是刻有文字的石板都在本宅存着,在地上用木棍写写画画又很快会模糊掉,这样子是不太可能记住单词的拼写的。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在学会了西语的所有24个字母的写法和读音的对应关系之后,她非常高兴地跑到河边去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关节缝隙内全都是泥巴。问她去做什么了她也只是笑嘻嘻地歪歪头。第二天,她领着我去了河岸旁一块能照到阳光的空地。
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的是一块一块的泥板,上面刻满了细小的文字。虽然很多单词都是单纯用读音拼出来,拼写有很多错误,但是却能够看懂上面写着的话。“这些都是你昨天做的吗?”我惊讶地问道,刚想表扬她,却发现她十分忐忑地点点头,指指石板让我继续读上面的内容。
我低头辨认着上面的单词,读道:
“你好,主人,我,来自 另外 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