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了两块蛋糕，喝了花茶，搭配在一起的味道甜中带涩，或许换成绿茶会更好一些，这种搭配实在有些甜过头了。
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已经到了中午，又点了两份其他的小吃当作午饭，陆以晴要的是又酸又辣的东西，而我则是清淡的食物。
终于看到了今日之约的尾声，不知为何，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她待在一起虽然不算无聊，但总有一种令我喘不过来气的压力。
“我们走吧。”
陆以晴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舒服了很多，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她拿起小包，带上剩余的蛋糕走了出去，我即刻跟上去，到了吧台结账。
正在玩着手机游戏的服务员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啧。”
...这个咂嘴应该是对手机发出的吧？
“江漓，我们走吧。”
陆以晴叫了我一声，我便收起手机过去，和她一起下楼。
到了室外，带着热度的风吹在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陆以晴双手提着蛋糕盒，微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我看到她沉默寡言的模样，那股压力感又出现了。
我们就这样朝着学校的方向散步回去，和她到了学校之后应该就可以回去了，我这么想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
走到中间路段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陆以晴的一声叹气，我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她望着地面，慢慢地从我身边走过。
“江漓，很抱歉，这两天我找你的次数好像有点多了，让你觉得烦恼了吧，开学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为什么突然又说这种话？”
我追了一步，赶到她的身边，她这起伏真是让人吃不消。
陆以晴停了下来，依旧没有看我，“我只是感觉你有些不自在，我也的确找你有些频繁了，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淡淡的眉毛微微皱着。
我半张着口，想了想才老实说道：“...是，我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你也没必要为这种事叹气的，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你...你好像对我太好了，我觉得很有压力...”
陆以晴听了我的话，似乎并不惊讶，而是淡淡地说：“嗯，我知道你会感到压力的，所以这几天不会打扰你了，你忙自己的事吧。”
“你知道我觉得有压力...？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陆以晴，你要不干脆把话说明白吧，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晕啊。”
我总有种被她捏着我的氧气瓶的感觉，一会儿让我呼吸一会儿又让我窒息。
陆以晴露出纠结的神情，过了半晌才说：“我怕把话说明白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所以你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早晚被她憋死。
陆以晴果然如遭遇晴天霹雳般，吃惊地望着我。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我皱着眉头看着她，她也皱着眉头看着我，好像我们在吵架一样。
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一直看着，然后眼睛莫名其妙就红了。
之后就出现了水雾，她别过了头去，一低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行吗？”陆以晴压着嗓音说，“我不可以喜欢你吗？”
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已经有令人不适的目光朝我递了过来，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画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这一天，在街上把女孩弄哭，然后被人观望。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换哪里？小熊之家吗？”
“....”
她红着眼睛瞧了我一眼，接着又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嘴唇，吸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睫毛，好像在忍着哭声。
“陆以晴...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我...”
我这回是真的哑口无言了，那我该怎么办？谁能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办？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她出来过什么生日，早点拒绝她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要犯傻来趟这淌浑水？？
就在我苦恼无助的时候，陆以晴忽然抹了一下眼睛，对我说：“你不用道歉，我哭只是觉得太突然，没想到你直接就说出来了，其实我应该开心才对，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样子，我想像中的告白和刚刚的实在差得有些远。”
硬要说那也不算是告白吧？不过，陆以晴真是个冷静的人，想不到她就这样轻易止住了哭意。
“江漓，我是喜欢你，可能是从高一的暑假开始的，也可能更早，我也分不清了，我想和你离得近一些，所以才开始拼命学习，其实我以前成绩并不好，也没有什么动力，就像你以前认识我的那样，我并不是别人以为的文静的女生，我喜欢玩喜欢闹，我还是校田径队的，因为训练所以总是晒的很黑，但是为了让你喜欢，我开始穿裙子，敷面膜，还有拼命学习，如果不是因为暗恋你，我可能也考不上你选的学校...”
听着陆以晴的叙述，我只觉得每一句话都像一堵墙一样朝我压过来，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她呼了一口气，突然笑了笑，接着说道：“总算说出来了，本来想送你围巾的那天就说的，不过还是没有勇气，还好今天被你问到了，虽然你好像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不然正常来说，我都这么暗示了，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可能早就主动说明心意了吧。”
她的笑容又变成苦笑，用明亮的眼睛看向了我：“江漓，虽然我喜欢你三年了，不过我其实并不了解你，也可能就是你身上那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吸引着我吧，如果你要拒绝我的话，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了解你一下，能继续做朋友就好了，好不容易考到一个学校，反而疏远了，感觉好亏哦，哈哈。”
“陆以晴...等等，让我理一理...”
我现在真想有个什么能扶的东西，太震惊了，被女生告白这种事，被这种...一看就有很多人追的女生告白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才好？拒绝她是什么后果，接受又是什么后果？我完全不知道，或许应该在网上查一下，应该存在合理的解决办法吧？
“江漓，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汗...”
“我...我没事...”
只是头有些晕，心跳有些快，呼吸有点困难，我...我没事...不过是告白什么的，被暗恋三年什么的，我...可以承受...可以...
“江漓，你...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好白啊，等、等一下...”
就在我头晕目眩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绕在了我的腰上，我感受到了一种支撑感，恍惚中看到陆以晴担忧的神情，接着就被她扶着缓缓地走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
“老板娘，不好意思，我同学有点不舒服，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怎么了，是低血糖了吗？”
耳边听着她和别人的交谈，我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周围环绕着修剪过的花枝，这里...好像是花店？
“江漓，你好点了吗？”
我凝神望去，陆以晴正蹲在我的腿边，焦急地看着我，从上到下的视角，宽大的领口露出她白皙的锁骨，我发觉这个角度不太礼貌，赶紧将头别了过去。
“谢谢...好多了。”
她似乎发现我动作的含义，慌张地撤去了扶着我膝盖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害羞地抓了抓背带。
“那就好，吓死我了…不、不是，是我吓到你了，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没想到有这么糟糕...你不用再想这件事了，是我太冲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把我说的话都忘记吧。”
“怎么可能忘呢？”我松了松领口，喘了口气，接着说，“你是我的话也不可能忘得掉吧？”
陆以晴为难地看了看我，小声念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我说都说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你...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在我思考之际她又马上补充道：“不要说不知道，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我看着她急切的眼神，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所以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陆以晴听完面露失落，喃喃道：“...真的是你，可能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了。”
“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吧，不是每个人生来就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结果的话，我不是很希望和你做不成朋友，但是这对我来说的确太突然了，我要消化的事情很多，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你...”
陆以晴的失落莫名变成了惊喜，“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吗...那好吧...”
“嗯！所以以后我还能再给你发消息，还能再找你玩吗？”
“这个当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我可能不会当作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那样和你相处。”
如果之后我再和她走在一起，心里就会想这个女生跟我告白过，她是一个说过喜欢我的女生...
真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以晴忽然捧起了我的手，一张哭过的笑脸迎了上来，让我不禁往后扬了扬脑袋。
“江漓，我现在很开心，比你接受了我的告白更开心，因为这很真实，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就会变成这样吧，你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都是很真实的反应，所以我还有机会，对吧？现在你知道我喜欢你了，也没有拒绝和我继续当朋友，那我就要开始追你了哦，让我慢慢了解你，你也慢慢了解我，直到你能肯定地说出你不希望和我继续发展下去为止，我会一直向你表达爱意的，请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像今天这样被吓到冒冷汗了，好不好？”
我吞了口口水，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睛里惊慌的我。
“好不好嘛？回答我。”
陆以晴又问了一遍，我的手被她捏的更紧了。
好像受到蛊惑似的，我点了点头，回道：“好...”
只因为我说了这样一个字，她就开心地笑了出来。
“太好了，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烦你了呢，哈哈。”
我动了动手腕，她终于松开了我，我在心里呼了一口气，站起来瞄了她一眼。
“我没事了，我送你回学校吧，然后我也要回去了。”
“好，走吧。”
她开朗地扬了扬嘴角，像一扫阴霾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