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礼物

作者:昆达利尼宣言 更新时间:2015/9/8 0:24:06 字数:3294

住在地下小镇之中的欧莎这几天的心情十分复杂。她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哥哥出来,还似乎是想要带自己离开这里,这让她感觉非常的不安。虽然她一直在询问卡多尔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老人似乎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并没有认真去考虑欧莎的问题。

幼时的记忆十分模糊,欧莎已经回想不起父母和哥哥的模样了。虽说琉蓝的确让她感觉到了些许的亲切感,但她却并不能这样就认同他的身份。她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受到外来的打扰。所以欧莎思考着,她希望能尽快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回绝掉琉蓝可能提出的一切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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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等到“边域”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以后,卡多尔才慢悠悠地来到了酒吧中。由于琉蓝的存在还没有被公开,所以只能等到大多数人都休息了以后才能让他进入地下。由于酒吧的清理工作有时也会持续到很晚,所以就算有偶然路过的人也不会对此产生什么怀疑。

扶着卡多尔找到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之后,欧莎继续收拾起四周剩下的杯盘。负责联络琉蓝的卡勒瓦此时陪着老人聊着闲天,而汉克则貌似还有些管委会的工作需要处理,并没有来到这里。

再过一小会,小镇便会统一熄灭大部分用来照明的灯火。到了那个时候,卡勒瓦就会前往地上去通知琉蓝进入地下。

“爷爷,喝杯水吧。”

“小欧莎,你坐下吧,今天你可是主角,别让你哥哥看了笑话。”

这一次为了正式地与琉蓝见面,欧莎特意换上了一身精制的豚鼠毛衣。地下的食物和水都很充足,但是用来制作衣物的材料却只有豚鼠毛和马铃薯茎叶,这些简陋的材料几乎没有办法做出像样的衣物来,所以有一些镇民甚至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穿过任何衣服。

而欧莎所穿的这件衣服则是她十五岁时镇民们送给她的礼物,这件毛衣用上了几百只豚鼠的皮毛,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制成。虽说这件毛衣样式上很像是老人们所说的过去时代的衣物,但和琉蓝所穿的那种工业流水线上生产的制服一比,这件只能用来敝体的衣服就好像是原始人的装束。

“时间应该快到了,我上去通知他一下,你们等我一会。”

卡勒瓦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热水,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薄碎毛毯,然后走出了酒吧。而欧莎则是乖巧地坐到了卡多尔的旁边,安静地等待着琉蓝的到来。

酒吧中只有老人的咳嗽声不时传来,四周的灯火安静地燃烧着,照亮了欧莎漂亮的面庞。虽然还有些紧张,但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这一点让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久之后,胶质鞋底碰撞地面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这表示琉蓝已经来到了附近。不过欧莎却突然紧张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怎么也没法放松下来。

“我带他来喽,你们先聊,我去外面待一会。”

由于这一次算是琉蓝与欧莎的正式见面,所以卡勒瓦并不打算呆在一边妨碍他们。这个年轻人其实比很多人都要聪明,只是他自己并不太愿意表露而已。

而紧随着卡勒瓦走进来的,便是背着巨大背包的琉蓝了。他看上去和几天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不过此时的欧莎却怎么都觉得他像是个陌生人。

“我,来了。”

用欧莎能够听懂的语言略显生硬地打了个招呼,琉蓝露出了饱含歉意的表情——他也很想和欧莎流畅的交流,但无奈的是欧莎所学的语言和他这些年常用的语言有着很大的差距,简单的词汇相互还可以听个大概,连成句子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啊,诶,你好。”

生硬的词语从欧莎口中艰难地挤出,听上去甚至有些颤抖。而琉蓝也似乎听出了欧莎的紧张情绪,下意识地用手揪了揪耳前的一小缕银白色的头发,露出了略显为难的神色。

“别站着了,小琉蓝,快坐下。”

这时候,还是卡多尔帮助他们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琉蓝摘下了背包放在了地上,坐下来和卡多尔用他们两个才懂的语言交谈了几句。

虽说这一次的主角是琉蓝和欧莎,不过这两个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兄妹还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够正常的交流。语言不通是个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那种仿佛陌生人般的距离感。

“咳……咳……真是抱歉啊小琉蓝,昨天你给我的小本子我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头子我记性不太好了,弄丢了你的东西真是抱歉。”

“啊,没关系,那个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还说给你的母亲写点问候的话,唉……老了,真是老了。”

卡多尔似乎为弄丢琉蓝的东西感到十分懊恼,不过琉蓝似乎并不在意。他翻了翻脚边的背包,从里面又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和另一支笔,递给了卡多尔。

“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就在这里写完吧。”

老人用颤抖的手慢慢地拿起了笔,翻开了笔记本其中一页,开始费力地写起字来。而不愿意打扰卡多尔的琉蓝和欧莎则重新开始面对面,决定直接交流一下。

“唔……哥哥,你这些年住在什么地方呢?”

“新美利坚。”

“美国?是那个用核能的国家吗?”

曾听卡多尔讲过无数次故事的欧莎知道大洋的彼岸有一个先进的国家,那个国家使用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超级能源,人们拥有着温暖而舒适的家园。然而那个国家便是把这个世界化为焦土的罪魁祸首,他们一切的美好都建立在这世界上其他苟延残喘着的人们的痛苦之上。

想到这里,欧莎心中不由得有些反感起来。虽然琉蓝和欧莎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但是两人现在所处的立场却完全不同。这种距离感确实地影响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为一方带来了些许的敌意。

“我,带了些,礼物。”

琉蓝并没有注意欧莎表情微妙的变化,而是径自翻起自己的大背包来。不知道这个背包里究竟都藏了些什么东西,似乎琉蓝想要什么,就能从里面翻出什么来似的。

“这个。”

从背包中被拿出来的是一个很大的包裹,而包裹却似乎并不太沉,放到桌面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声。看到包裹之后,欧莎也收回了飘飞的思绪,将注意力转回了桌面上。

为了不打扰正在慢慢写字的卡多尔,琉蓝只将包裹打开了一角。不过眼神很好的欧莎也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是一些衣物,不过看样式并不像是适合琉蓝的那种。

“来之前,买的。”

琉蓝并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到这片大地上时还能不能见到欧莎,但他还是准备好了整整三套的女式服装。由于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后欧莎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所以琉蓝干脆选择了三种不同的衣服尺码。不过还好的是,他至少有一部分选对了。

“尼龙的,能穿很久。”

“给我的吗?”

“恩,选喜欢的,试一试。”

琉蓝搔着脸颊,有些尴尬地避开了欧莎的视线。虽说这礼物真的算是很实用的那一种,但为女性买衣服这件事,让他怎么都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欧莎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自己究竟该不该接受琉蓝的好意。不过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拿起了桌上的包裹。

“我……我去后面……”

第一次从年龄相仿的异性那里获得了礼物的欧莎脸颊微红,向着琉蓝微微鞠躬表达了谢意之后,便匆匆提着包裹跑向了酒吧后面的仓库中。

老人仍在缓慢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一个又一个字母,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位年轻人的举动。而刚刚到外面看守的卡勒瓦此时却突然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石头做的奇怪小物件,像是某种装饰品或是小孩子的玩具。

“嘿,琉蓝,你……还记得这玩意吗?”

卡勒瓦举起了手中的东西,在琉蓝的眼前晃了晃,像是想要激起他的回忆一样。但是琉蓝的表现却有些出乎意料,他的眼神迷茫,表情中充满了疑惑,似乎这东西他从未见过一样。

“这是?”

“你不记得了吗?这可是你以前给我做的玩具,当时你为了做这个东西去偷拿了马里昂先生的采矿工具,可是被你爸爸狠狠揍了一顿呢。”

虽然听到了卡勒瓦的讲述,但是琉蓝脸上的表情依然很迷茫,就好像他的记忆中根本就不存在这件事情一样。

“抱歉,我不记得。”

“是吗……唉,毕竟也有十五年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卡勒瓦有些遗憾地将手中的玩意放了下来,脸上黯然的表情一览无余。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的琉蓝看了看身旁的卡多尔,发觉老人仍然在专注地写着东西,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交流。有些尴尬的琉蓝只好提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打算先离开这里。

“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

向着卡勒瓦艰难地说出了几个对方能听懂的单词之后,琉蓝甚至没有等欧莎回来,便匆匆离开了酒吧返回了地上。而欧莎好不容易挑选好了一套适合自己身材比例的衣服,打算将其他的衣服还给琉蓝时,却发现酒吧中只剩下了写着什么的卡多尔和陪在他身边的卡勒瓦两人。

“他走了吗?”

“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要走。不过也没什么,我已经跟汉克商量好了,后天在我们探索队的汇报会上,我们要把他正式介绍给全镇的人。”

既然之后还有机会见面,欧莎便放心地收下了这份礼物。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看起来似乎这个哥哥还并不算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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