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盐水中没有什么重金属盐,所以基本上确认是可以食用的,不过我不能确认这里面食盐的含量,手边的工具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我也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
回到了地上的塔梅尔第一眼看到的是摆出了奇怪姿势的琉蓝:此时的琉蓝正跪在地上,他的面前则是摆放着一个盛着水的大口容器。而他正分别将双手的食指沿着容器的两个相对的边缘伸进了液体中,不知正在干着些什么。不过拥有着大量知识的塔梅尔很快就知道了琉蓝的想法,于是她坐到了琉蓝的旁边,开始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电解?这倒是很方便的做法。不过我早就跟你说了,那里的盐水对人体是无害的。”
塔梅尔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侧靠在膝盖上望着琉蓝的脸。而琉蓝似乎对这目光有些不太适应,偏开了视线不与塔梅尔对视。
“嗯,在我还是溶胶形态的时候曾经去那里摄取过盐分,所以我能肯定。”
“溶胶形态是什么啊!”
对于塔梅尔随口说出的令人难以想象的事实,琉蓝十分夸张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而塔梅尔对于琉蓝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而她还特意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琉蓝没有衣袖遮盖的胳膊,将自己的体温传达了过去。
“放心吧,自从有了人类的形态之后,我的思考模式似乎也在向着人类靠拢。至少我是不想再变回那个形态了,虽然那个形态对于生存来讲真的很实用。”
“麻烦你千万别变成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听到了琉蓝的想法,塔梅尔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站起身走到了琉蓝的身后,双臂从脖颈后环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将自己的身体都压到了琉蓝的背上。而完全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的琉蓝瞬间变得面红耳赤,他连忙将自己的手指从水中取出,却在慌乱中本能地握住了胸前塔梅尔的一只手。
“唔……你这也是在还原记忆中的动作吗?”
“算是吧,记忆中人类的女性这样做会让男性十分高兴。不过我还不太理解人类性别的差异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奇怪的情绪变化,所以就随便试试喽。”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柔软触感与心跳的微微振动,琉蓝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渐渐升高。虽然拼命告诉自己塔梅尔并不是人类,但是他却怎么也无法抑制自己体内产生的某些变化。
“嗯,其实我是来问你之前那个你没回答的问题的。”
“那你能不能先下来……这样我怎么回答你嘛?”
琉蓝看了看自己胸前悬垂着的一双纤细的手,而自己还正握着其中的一只,从那只手上传来了人类的温度,而感受着这温暖的手掌则有些酥麻的感觉,琉蓝觉得这只是因为在这手中的那些奇妙的发电细胞正在微微兴奋着的缘故。
“好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新伊甸’究竟是什么计划了吧,难道又是想要制造我们的同类吗?”
放开了琉蓝的塔梅尔坐到了琉蓝的身边,又一次摆出了双手抱膝的姿势。而琉蓝的目光却不知为何在塔梅尔那被黑色尼龙裤袜包裹的纤细双腿上多停留了几秒,摇了摇头将杂念抛出脑外之后,他这才坐到了塔梅尔的身边。
“根据科学家的计算,天上的尘埃云再过不到十年就会出现空洞,那时候阳光会重新照在大地上,大量的植物将会重生,生态圈也会慢慢地恢复。”
回想着过去所学的知识,琉蓝试图用一种简单的方式向塔梅尔解释这些事情。其实对于这个大半内容都是未公开机密的计划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他并不担心会将重要的秘密泄露。
“你可别忘了我有着很多科学家的记忆,所以你随便说就好了,我都听得懂的。”
在那场灾难中吞噬了大量科学家的超级寄生体“吉斯特·阿瓦斯”得到了大量的知识,而在它们拥有了人类的思考模式之后,这些知识也随之变成了可以随意解读的信息。所以塔梅尔其实比起琉蓝来讲要学识渊博得多,不过琉蓝显然是忽略了这一点。
“唔,实际上美国现在的环境不容乐观,土地的养分在退化,就算使用了更加大量的化学肥料,农作物的产量也在逐年下降。近些年有些核电站还发生过泄漏事故,所以人们居住的城市环境越来越恶劣,都希望能找到一个新的定居点。”
“新的定居点?哦,这就是‘新伊甸’啊。”
塔梅尔的脸上露出了嘲弄的表情,这让琉蓝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算等待塔梅尔说出自己的意见,再将最后的内容讲出来。
“看看这片大地吧,这可到处都是过去灾难的残留。地上到处都是残留的辐射污染,空气中是能够令大量生物窒息的尘埃,水中则是能够轻易毒死人类的金属。你觉得你真的还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地方供人类生存吗?”
“会的,因为他们都还能在这里生存,”
琉蓝用手指了指地面。这些天里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些生活在地面之下的人们的坚强与乐观,而他们借助简陋的工具就可以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生存,那么拥有着发达技术的美国人也一定可以找到新的定居点。
“其实他们的生存环境也不容乐观,先不说已经解决了一半的缺盐问题,干净的水源,充足的燃料和足够的食物都是麻烦。这里的资源仅够这么多人存活,再多一点都会进入恶性循环。”
塔梅尔很清楚小镇的实际处境,原本的塔梅尔十几年的生活记忆告诉她这里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而她自己的记忆也表明,在这个地方周围数百公里之内都没有能够支撑人类长时间存活的环境。
“无论如何我也必须要去找到那个地方……就算只是为了母亲。”
琉蓝陷入了沉默,而塔梅尔也沉默了下来。两人的心思虽然各不相同,但都很清楚这个所谓的“新伊甸”计划是多么的难以实现。在这个没有阳光的世界里,还会不会有那样的地方,谁也不知道。
“十天后出发?那你还是抽空多下去看看你的妹妹吧,我觉得她并不太愿意和你一起走,所以你最好有个准备。”
“是吗,我知道了。”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琉蓝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能带走欧莎的话,那么至少要留下些许的记忆,也许在之后的某一天自己还会回到这里来,但现在也许还没到时候。
“不过我可不在乎这些,所以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不知为何,塔梅尔的话让琉蓝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暖流。他有些出神地望着少女漂亮的脸,直到她伸出手拍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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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加固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虽说十分简陋,但是镇民们都对加固后的居所十分满意。虽然这些日子里震动依然不断,但管理委员会的老人们仍然声称这只是一场小地震而已,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危害。
当然,如果真的会出现足以毁灭小镇的危机,那么镇民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小镇如果被毁,就算能够侥幸逃出生天,外面的恶劣环境也没办法让人存活太久。所以镇民们丝毫不去怀疑管理者们的结论,他们的生活仍和以前一样,单调却又平和。
不过这几天欧莎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琉蓝。她不想抛下卡多尔和照顾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人们,但自己的内心中又对那个故事中常常出现的文明世界十分向往。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自私了,但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不该在这地下小镇中单调的度过。
陷入了纠结与迷茫之中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卡多尔虽然看出了她的异状,但老人这些天身体欠佳,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开导欧莎。
脚下又是一阵震动传来,这已经不知是这些天来的第几次了。欧莎拿出了自己妥善保藏着的一摞薄纸,看着上面用来计算日期的一堆数字,默默地在琉蓝要离开的日期上做了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