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汉克向大家宣称小镇绝不会面临任何危险之后,又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地震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幅度也越来越大。一些镇民又开始了对这一状况的议论,在他们的恐惧之后,针对小镇管理层的质疑开始在人们之间蔓延开来。
欧莎对这样的状况感到十分的恐惧,她不知道究竟该信任谁才好。她想去找汉克认真地和他谈一谈,却怎么也无法得知他的具体行踪。而卡勒瓦这些天似乎有些疲惫,一直都在自己的家里休息。唯一会来找她说话的,只有塔梅尔一个人。
又是一阵地震传来,“边域”外原本的安静的通道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欧莎仔细地听着外面镇民们的谈话,却只听到了“要去找管理委员会讨个说法”之类的话题。
镇民们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欧莎十分害怕会发生什么大事。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酒吧里的桌椅,然后便跟随着镇民们一同向着广场走去。她希望能在那里得到真实的答案,好让自己不必再这样提心吊胆地生活。
然而进入广场之后,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感到了一丝绝望:两天没有露面的汉克正站在广场中央,他的身边则站着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男人。而在这一群身材健硕,表情严肃的男人面前,一个稍显柔弱但却美妙动人的身影正在与他们遥遥对峙着。
那个人是塔梅尔。欧莎不知道为什么塔梅尔会在那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的剑拔弩张。原本情绪激动的镇民们看到了这一幕,也都立刻安静了下来。虽然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倾诉,但他们更想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造成地震的应该是某种巨型生物,它离我们的位置很近。上一次那个人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幻影,但你们为什么不承认这个事实?”
“塔梅尔,你为什么要质疑管理委员会的说法?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制造这样的谣言,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倒不如问,隐瞒事实对你们自己有什么好处?如果真的是危险的生物,现在开始准备应急物资暂时离开地下进行规避还不算太晚。”
塔梅尔的神情冷漠而严肃,她似乎并不畏惧面前的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性。而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响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发言。镇民们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不满的情绪又一次开始缓慢的沸腾开来。
“我说过了,我们的观测没有任何问题,外面没有你说的什么巨大生物,镇上的人也不需要去避什么难。你今天在这里歪曲事实误导大家,究竟是有什么企图?”
“企图?哼,我倒更想知道你们在谋划着些什么,这几天我可是看到了你们在悄悄地搬运粮食,你们是不是该先给大家一个说法?”
“够了!不要在这里污蔑我们的行为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镇的所有人能够安全稳定的生活,而你又做了什么?哦……你看看你身上的那套丑陋肮脏的皮囊,那些衣服是那个琉蓝送给你的吧!”
汉克大声地提到了琉蓝的名字,这让镇民们的议论更加热烈了起来。虽然他们已经开始有些不太信任管理委员会了,但他们却对故意毁坏了粮食的琉蓝更加厌恶。在听到塔梅尔似乎与琉蓝有什么关联的时候,原本只是看着热闹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对塔梅尔的质疑之声。
“对啊!你和那个混蛋有什么关系!”
“你竟然穿着他送你的衣服,是不是你打算帮助他继续搞破坏?”
“滚出去去找那个垃圾吧!”
质疑声与谩骂声不绝于耳,而塔梅尔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她看了看对面悄悄露出了得意之色的汉克,又冷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群情激奋的镇民们,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嘲弄般的笑容。
“没错,我的确和琉蓝有些关系,而且关系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密切。既然你们不希望和他有关系的我留在这里,那么我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到地上去,直到死也不会再回来。”
满是讽刺之色的冷笑让所有的人都突然打了个寒颤,而塔梅尔却并没有在意众人们的表现。她只是平静地望着汉克的脸,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话。
“别忘记谎言是没法掩盖真相的,等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只有我和他才能活下去。”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塔梅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朝着小镇出口的方向走去。汉克虽然愤怒得有些咬牙切齿,但却并没有阻拦她的脚步。
谁都知道在外面恶劣的环境下根本就无法长时间生存,塔梅尔离开了小镇就代表着她选择了死亡。过去曾有许多精神压力过大的镇民像塔梅尔一样冲动地走上地面,而他们最终都没有回来。
短暂的闹剧之后,汉克立刻代表管理委员会的成员向仍有质疑的镇民们做出了解释说明。然而陷入了迷茫之中的欧莎,已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思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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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意乱的欧莎独自一人回到了“边域”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卡多尔的身体状况并不太理想,欧莎不愿意去随便打扰他的休息。但现在琉蓝已经离开了,塔梅尔也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她真的不知道有些事情该去找谁倾诉才好。
卡勒瓦也许是个人选,不过他现在似乎也因上次的事情而有些恍惚,苦恼的欧莎一个人孤独地趴在桌面上,想要让自己纷乱的思绪稍稍平顺一些。
“欧莎?欧莎你在不在?”
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欧莎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汉克。
“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不在。”
在欧莎面前的汉克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但知道了某些事情的欧莎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汉克了。她有些怯生生地望着汉克的脸,目光却不时游离。
“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有哪里不舒服?”
汉克有些担心地问道,他顺势拉住了欧莎的一只手。欧莎本能地挣脱了一下,这一举动让汉克的表情微变,但欧莎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汉克……大哥,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该不会是那个外来人对你做了什么吧?告诉我欧莎,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汉克担心的表情倒不似作假,但欧莎却怎么也没法直视他的双眼。她只是低着头,有些迷茫地望着自己刚刚被汉克握过的手,然后小声地说出了自己心底隐藏已久的疑问。
“汉克大哥,琉蓝他……真的是被你用什么办法赶走的吗?”
当欧莎提到了琉蓝的名字时,汉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晰可见的愠怒,但在欧莎的面前他似乎并不想露出过多的负面情感。他又一次抓住了欧莎的手,轻抚着那柔软却又因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平静而温柔地缓缓向欧莎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没错,的确是我赶走的。但我都是为了你啊,我的欧莎……我知道那个外来人想要把你带走,但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在外面是根本就无法生存的。”
“可他是……”
“他不可能是你的哥哥的,你的父母带着你的哥哥十五年前就离开了这里,他们真的可能那么幸运的活下来,而你的哥哥还能活着回来找到你?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得到的这些信息……也许是在外面的时候塔梅尔告诉她的,真没想到那个不爱说话的家伙会勾搭上外来人。”
汉克的声音虽然依然平和,但欧莎却能够听出他心底对琉蓝的敌意。欧莎突然觉得也许汉克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自己好,琉蓝也许真的不是自己的哥哥,是他从探索队那里得到了自己的信息,才会在之后上演这样的一场重逢的大戏。而汉克为了保护她,不惜以一部分储粮为代价才赶走了琉蓝。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但脑子很乱的欧莎却怎么也无法找出最为合适的理由反驳汉克。她突然很想再见一见琉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只是想看看他的脸而已。
“跟我一起走吧,欧莎。”
“……走?”
“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明白,我一直都瞒着所有人,但是我要跟你说清楚。”
汉克将脸凑到了欧莎的面前,温暖的气息让欧莎有些不知所措。她突然感觉有些恐惧,害怕汉克会对她说些她无法拒绝的话。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离开小镇吧,去其他的地方找一个新家。”
“什……么?”
“那个怪物的传言是真的,我们只是不愿意让引发恐慌才掩盖事实的。那个怪物就是朝着我们来的,很快小镇就会被彻底摧毁,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冲击性的事实让欧莎僵在了原地,她脸上惊愕的表情瞬间凝固。但汉克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继续向欧莎诉说着令人无法接受的话语。
“我们管理委员会的成员已经商量妥当了,等十天以后下一批马铃薯到达成熟期,我们就离开这里。我想让你跟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