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当破碎的意识重新聚拢的时候,琉蓝终于又一次清醒了过来。但他刚想要有所动作,全身上下就同时传来一阵悲鸣。之前体力的透支已经让他的身体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损伤,而那之后自己的身体又被做过些什么样的事情,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不过,琉蓝是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才终于醒来的。那个声音并不与他眼前所见的这幅肮脏腐朽的环境相配,而是更显得柔和与坚定——那并不是男人的声音,而是属于女性的。而且从声音上判断,对方的年纪与琉蓝似乎并不相差太多。
而这里明显是一间牢房,虽然琉蓝现在还没办法转动脖子扫视周围,但是光是空气中那股潮湿腐烂的臭味与眼前布满裂纹的深灰色天花板,就已经足以证明他的猜测了。可是为什么这里还会关押着一名女性?她为什么会和自己关在一起?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状况?琉蓝完全不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你醒了?”
女性的面容突然出现在了琉蓝的视野当中,这让琉蓝的心脏不由得骤然紧缩。他的身体现在十分脆弱,就连这样的突然惊吓,都让他的全身承受了大量的负荷。
“……这是哪?你是谁?”
“索兰丽丝·切尔姆。这里是新苏俄南方一号前哨站的临时看守所。”
除了这个年轻女孩的名字以外,琉蓝还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名词。那个词并不是指代某个人用的姓名,也不像是对某个地区的称呼,听上去更像是国家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却并不存在于琉蓝的记忆之中,他从没有听说这个国家。或者说,除了新美利坚之外,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别的国家存在。
“新苏俄……是什么?”
“在问别人第二个问题之前,请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吧。”
“琉蓝,琉蓝·赛塔德……新美利坚先遣探索队队员。”
琉蓝没有报上自己天堂公司雇员的身份,他本能地觉得那些抓住自己的人和天堂之间绝不会是友好的关系。为了保证欧莎的安全,他决不能透露任何有关那里的情报。就算面前的女孩和他同样关押在一件牢房之中,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新美利坚……五十年多前,这两个国家还是同属正义一方的盟友。但是自从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后,那个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
“你知道些什么?”
这个脸上的线条稍显硬朗,但却依然可以说是十分美丽的女孩似乎知晓着过去的历史,这让琉蓝十分的惊讶。在他上学的时候,讲授历史的老师并没有告诉他们多少过去发生的事情,若不是自己有幸读到了图书馆中珍藏的一些旧时代的刊物,恐怕他都不会知道在五十多年前,曾经爆发过一场席卷了半个世界,数十个国家的巨大战争。
不过那些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个世界早已被无法散去的灰黑色尘埃覆盖,大陆之上已几乎不再有文明存续,幸存的人们在地下苟延残喘,等待着自己逝去的时刻。而新美利坚则是这世界上最后的净土——至少书上是这么写的。
“他们很快就会处死你,因为你是他们的敌人。美国人半个世纪前毁灭了这个世界,而他们则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
琉蓝仅凭这只言片语便掌握了不少的信息。首先,他是被处于源泉集团控制区外的某个势力抓获了,这个势力可能是由过去某个国家的幸存者组成的,甚至还拥有着足够的工业生产能力与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就算女孩口中所说的“新苏俄”不是一个国家,那恐怕也是和源泉集团实力相当的一个大型势力。
其次,这个势力因为过去的战争而对新美利坚人尤为敌视,而正好属于新美利坚的自己则是他们不可饶恕的敌人。这样的话,说不定自己再过不久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处决。而现在自己还活着,说不定是那些人还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我明白了,但是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想逃走。”
琉蓝这时才发现,这个凑到他面前的女孩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自己的手。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对方应该会在对话时用手探察他身体的状况才对。
“我受够这个地方了,我想去那个国家看一看。”
一个想要离开的人,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被囚禁在这里。而自己又是因为什么呢?只不过是个供人驱使的棋子而已,又有多少存在的价值呢?琉蓝这样思索着,眼前的景象却开始旋转与扭曲了起来。
“我,想回去。”
琉蓝的精神逐渐恍惚了起来。这似乎是他的身体还是太多虚弱的缘故,又也许是他被关在这里之前身体被那些人做过些什么手脚。琉蓝已经看不清面前女孩的脸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但就算是如此,他的心中依然存有着一丝执念——
他想要回家,回到欧莎和塔梅尔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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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哪?”
没人回答琉蓝的疑问,刚才出现在眼前的女孩也暂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内。这一阵强烈的恍惚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身上除了衣服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的琉蓝根本无法判断过去了多久。
“你刚才昏过去了。”
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慢慢支起上半身的琉蓝这才看到了之前那个女孩。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中,双臂却毫无力量一般垂落下去——看来她的手臂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所以刚才她才没有伸出手触碰自己。知晓了这一点后,琉蓝的警戒心也稍稍下降了一些。
“你为什么会说我的语言?”
“碰巧学过,你在昏迷的时候正好用这种语言发出了声音。”
虽然是这样的说法,但是琉蓝还是保留了一些怀疑。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说那些人只是随便地将他关进了一间牢房里,那么在这个牢房中还同时关着一个会说他听得懂的语言的女孩,就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结合自己莫名其妙的恍惚状态,或许这个女孩就是那些人为了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信息而特别安排的。
“我的手臂残废了,没法动。”
“那你好好休息,我没事。”
琉蓝运转着自己的大脑,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至少要能联络上杜姆他们。虽说琉蓝就连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无从知晓,但至少他还有渺茫的希望——他还拥有着一个特别的能力,如果利用得当的话,那么也许他真的能够从这个昏暗腐朽的囚笼中逃离出去。
手指之间闪过了一道电光,琉蓝开始认真地盘算起了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