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琉蓝恢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后,他已经驾车奔出了数公里远。在他的身后有一些人正驾着同样的车对他穷追不舍,而更加可怕的是,对方甚至开出了一架完全不知是什么用途的大型螺旋桨直升机来追踪他。
“这里是皮瑟尔B队,我正在向南方前进……听到请回答!”
车载的无线电台恐怕并没有那么高的功率,所以琉蓝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而在这黑暗的世界中,唯一能为他指明方向的只有车上带着的指南针而已。虽然他走之前拿走了一份地图,但是在完全辨别不出地标的情况下,这张地图的价值几乎为零。
“索兰丽丝!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车厢后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琉蓝的内心陡然一沉。索兰丽丝的身体一直在衰弱,到他们离开那个监牢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无法自行活动。而刚才这一路上的颠簸可能已经让她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亦或是已经离开了人世。
琉蓝回想起了刚才在意识混浊之中的那个情景,硬是把后面的这个想法压了下去。他宁愿相信索兰丽丝还一息尚存,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死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
“重复,这里是皮瑟尔B队!我无法确定自己与北方防卫圈的距离!我正在向正南方前进,时速……五十公里!”
无线电中仍然没有任何回应,琉蓝觉得说不定是电台的扩音器已经坏掉了。不过他也无暇考虑停下来修理电台,身后紧追不舍的敌人正在一点点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天上的那架飞机随时都有可能确认他的位置。
[……皮瑟尔A队呼叫,听到请回答。]
“什么?”
[皮瑟尔A队……琉蓝你这混蛋还活着就他妈给我回话!]
希望总是来得突然其然,琉蓝差一点就把车开到了一边的沟壑之中。他的驾驶技术其实并没有那么出色,这甚至是他拿到驾驶执照后的第一次驾车。
[……听着,我们在雷达上确认了你的位置,但是在你的附近我们也看到了大量的未识别目标。我们不可能与这些目标交战,所以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听得明白吗?只有一次!]
不知为何,琉蓝的声音这时根本无法传达到那一边。所以他现在只能专心地倾听,同时还要注意后面的车辆与空中的探照灯。
[你还有二十公里的距离就可以进入北方防卫识别区的外围,但我们的防御力量并不能阻止他们暂时突破防卫圈继续前进……我们会在你的正南方二十公里处投放返程接应小组,如果你看到了他们,就立刻与他们会合。]
杜姆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是琉蓝还是获取了所有的信息。他现在只需要祈祷自己不会偏离航向,同时不会被后面的人追上就可以了。虽然光是应付这两件事就已经让他手忙脚乱,但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索兰丽丝……坚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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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和琉蓝失去联系了……无线电信号太差了,防卫圈边境上的无线中转站多久没维护过了?”
[源泉的拨款一般不会用在这个上面,这本身也不归天堂负责。]
“好吧……皮塔提斯,你能确认那些未知目标的身份吗?”
[不能完全肯定,但指挥部认为那就是北方的“新苏俄”势力。按照旧时代地图来查看的话,那边就是过去苏联的领地。]
坐在正处于高空巡航状态的飞机上,杜姆一边查看着雷达的讯号一边与什么人联络着。这一次他把所有自己能够使用的资源全都用了出来,只是为了顺利地救出琉蓝。
[你这次的动作搞得太大了,我们必须汇报给天堂总部。我们会尽量删减汇报的内容,希望你最近这段时间里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我明白。”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源泉核心研究机构的警卫部队最近有些松动,把握好机会。皮塔提斯呼叫完毕。]
摘下了耳机的杜姆深深地呼了口气,他要思考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所以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他想要做的事情,他自己的愿望,都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为了实现自己最终的理想,他必须要找到有实力协助自己的人。
比如琉蓝。
“皇剑,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老大。地面部队的视野很差,我们也看不到对方离我们到底有多远。]
“坚持一下,雷达上显示没有太多异常。”
虽说是准备完全,但杜姆能够带来也就只有几辆高速越野车而已。他们的目标是接上琉蓝之后立刻撤退,只要后退一段距离之后,飞龙座的驻守部队就可以很快地支援到他们。
[来了!我们看到了一架直升机……不对!那更像是一架运输机!琉蓝可能就在那边,我们立刻去接应!]
不知道向上帝祈祷还有没有意义,但杜姆还是为地上的那些人祈求了祝福。
两分钟前,那架飞机的探照灯就对准了琉蓝。虽然那明显应该带有武装的飞机并没有直接向他开火,但是也已经为驾车的敌人指明了方向。琉蓝面临的威胁越来越大,却毫无办法摆脱这个局面。
只要稍一减速,自己就会被立刻追上。而自己距离目的地可能只有几公里远了,如果无法再坚持一下的话可能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但麻烦的是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被寒冷侵袭。他感觉自己的反应越来越慢,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了起来。
无论有着什么样的保护措施,地表之上的环境也不适宜人类生存。在琉蓝刚刚踏上这片大地的时候,他就必须要在探索一段距离之后立刻寻找休息的地方。而他和索兰丽丝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来得及准备多少足以御寒的衣物。所以就算他从出逃开始只是经过了大概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也感觉自己的体力开始透支了。
“还没到……吗?”
明明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可琉蓝却感觉自己离那里越来越远。车厢后面的索兰丽丝可能已经死去了,而他最终也没能将她带离那个黑暗的世界。这种难以言喻的悔恨感与绝望逐渐开始侵蚀他的意志,也让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获救,或许这一次可能就会倒在路上。
“坚持住,很快就到了。”
“索兰……丽丝?”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明明知道少女不可能站在他的身边,琉蓝还是感觉到自己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如果他没有在那间牢房里遇到那个少女的话,也许他就根本不会有那逃亡的决心。
“我知道……谢谢你。”
微微的恍惚之中,琉蓝看到了前方些微明亮的光。他驱使着最后一点力量再一次踩下了油门,车子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向前飞驰而去。
恍惚感又一次侵蚀了琉蓝的意识,他看到了梅丽娅将他从驾驶席上拖拽了下来,他也看到了周围一些身穿同样制服的人举着枪对着天上的飞机进行着射击。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塞进了另一辆车里,但是自己却始终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对那些人说,那里还有个人需要救助。但是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地模糊了起来,就连维持视线都变得十分艰难。他看到了梅丽娅脸上焦急的神色,可是却无法向她传达任何的事情。
“他还有意识,我们快撤。”
“撤!撤!释放烟幕!”
在琉蓝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颗带着绚烂尾焰的火箭命中了他不久前还在驾驶的那辆车。而那辆车也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化为了一团火球。他最终还是没能拯救索兰丽丝,这一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获救。
“不。”
一个噩梦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