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是从研究所的同事那里听到的,但是这个萨尔瓦多博士的确是个大人物。”
维格组织着脑中贫乏的词汇,想要将自己所知的一切讲述给梅洛妮。不过他并不是那种受到过系统教育的人,从小在工厂废墟中长大的他与人交流的能力还是有些瑕疵。
“他们说,这个大公司……就是管理这些城市的那个什么源泉集团,它一开始实际上是属于萨尔瓦多博士名下的。不过这个博士只是个科学家,不擅长管理其他人,所以就……把他的财产都委托给了另一个人。”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意思。”
梅洛妮对此不置可否,她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不过那个人找上他们这一点却有些意图不明,如果说作为同类的奥玛感知到了梅洛妮和塔梅尔的存在,是因为某种特别的同类感应的话。那么这样一个在这些城市中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会来邀请只是普通人的维格,这就很难理解了。
如果说对方也察觉了梅洛妮的身份,想要一窥究竟呢?虽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但在梅洛妮所获取的知识中,知晓“吉斯特·阿瓦斯”存在的人类只是极少数而已。就连对她们的存在有所耳闻的杜姆,所知的也只不过是在闲暇的时候听来的都市传说而已。
在那个传言中,“吉斯特·阿瓦斯”会杀死某个人,然后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潜伏在都市之中。由于变化之后它们与人类的区别微乎其微,就算是现在最先进的医学技术也很难分辨真伪。而它们的目的则是彻底替代人类,让自己的种群繁衍壮大。
梅洛妮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笑,虽然她们的确可以吞噬人类并完美地进行模仿,但这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必要。而种群繁衍的问题则更加离谱,她们现在除了分裂出毫无自我意识的低级个体之外,并没有任何能够正常繁衍的能力。虽然她们在某种概念上是永生不死的,但如果不能顺利地繁衍后代,那么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意外中,她们的个体数量只会越来越少。
“两位,我们马上就到了。”
负责驾车的矮胖男人好像并不知晓太多的信息,不过他却是从狮蝎座就开始跟踪维格他们两人的。如果说这是那个博士刻意的安排,那么两人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被列入了监视名单中,而且……是和奥玛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势力。
不过维格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他总是显得十分的乐观。不知这是不是他在和梅洛妮两个人单独旅行时发生的改变,不过那个时候,梅洛妮还并没有完全掌握人类的完整姿态,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维格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样。
在梅洛妮从塔梅尔那里得到了完整的人类讯息之后,她这才对维格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缺乏社会常识、过于单纯、偶尔会情绪波动,这些可能就是他长期一个人生活所带来的结果。而梅洛妮则希望尽可能地矫正他的这些怪异的部分,让他能够更加顺利地在这个社会中生存。
“啊,糟糕。如果咱们就这么去那边的话,那么还怎么去找欧莎啊?”
“我不抱太大期望,所以请你也不用太过操心。”
但是梅洛妮还没有意识到,她其实还没能理解人际关系对于人类生存的重要性。虽然塔梅尔曾经对她提起过这个话题,不过她却并没有多加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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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马座的地下第三层空间,无数的工厂与研究设施布满了整个区域。由于这座城市担负着向内陆运输资源的重要任务,所以就算是深埋地下的这一层,也架设有通向其他城市的铁路线。
“两位,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维格他们所乘的车停在了一座并没有密布管道的建筑之前,而看守大门的人对他们的到来则是显得十分紧张,就算是矮胖男人将似乎是表明身份用的什么东西交给了看守,那两个人也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架势。直到其中的一个人返回了大门口,朝着什么地方问了几句话后,紧张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好了,我的工作到这里就完成了,两位请进吧。”
其中的一位看门人打算为维格他们引路,而矮胖男人则是坐回了自己的车,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区域。看上去那个人负责的事务就只是找机会将两人带到这里而已,接下来的事情他可能并没有权限参与。
而刚一走进大门,维格和梅洛妮便被刺鼻的消毒液气味吓了一跳。这里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医疗设施,可是建筑的外观上却并没有任何醒目的标示。而这里面也不像是平常城市中的医院那样挤满了病患,甚至就连一名像是医生的人都没有。
领路人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维格和梅洛妮走上了一座电梯。在向上移动了两层之后,维格和梅洛妮又被带着穿过了好几个不知通向何处的走廊。而在他们终于看到一个像是大厅一样的,中间区域被巨大的玻璃幕墙隔开的地方时,他们看到的却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一幕。
“欧……欧莎?”
面带笑容的少女似乎正在接受某种检查,她认真地配合着身边的那些身穿白色外掛的人们。而那些人则是操作着维格和梅洛妮都不认识的机器,在少女的全身上下来回游走着。
“她看不到我们,好像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梅洛妮迅速地得出了观察的结论,但是她也没能预料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欧莎。现在这一切更像是个陷阱了,那个想要见到他们的人,应该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一切弱点。
领路人停下了,他将维格和梅洛妮送到了玻璃幕墙的旁边,然后就转身从原路走了回去。而维格则毫不在意这些小事,他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贴到了玻璃幕墙上,试图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喂!欧莎!能听到吗?”
“很抱歉,那是完全隔离的实验室,声音是传不进去的。”
维格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听上去并不年轻,低沉还有些沙哑。而伴随着那个声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身影,也并不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邀请你们,我就是萨尔瓦多。”
这个男人的脸上已经能够看到明显的皱纹,而蓬乱的头发也从鬓角处开始发白。在无框眼镜之后的碧蓝双眼似乎也有着些许的混浊。他应该已经不再年轻了,衰老的迹象正要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呃……很高兴见到您?”
维格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好,而梅洛妮此时却已经摆出了警戒的架势。面前的老人虽然腰身依然挺直,但他看上去在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强壮的人。如果梅洛妮发起突然袭击的话,他恐怕有很高的几率会命丧当场。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要问,请让我一个一个回答。另外别紧张,孩子,我知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还算是有些渊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亲,是‘重生者’计划的主导人之一,他的名字是吉斯特·萨尔瓦多。”
梅洛妮解除了警戒的姿态,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她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也理解自己的真正名字具有着什么样的含义。
那个使她们诞生的试验计划,是由两位顶尖的生物科学家主导的。而他们制造出的这一难以控制的超级生物,则是从一开始就以它们的创造者命名。那两个人的名字是吉斯特·萨尔瓦多和托比雅斯·阿瓦斯,他们是“吉斯特·阿瓦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了吧,我父亲最伟大的创造之一……与她的伴侣。”
“请你一定要……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这明明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可是梅洛妮却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人身上也许有着让她们实现种群延续的关键,就算只是些许的可能性,她也无法违抗自己那最为原始的本能。
她们必须要留下后代,让这个拥有着自我意志的种族在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