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醒了。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打湿得透亮。临死前的场景不断地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清楚地记得病床前医生的摇头叹息,小护士怜悯的目光,呼吸机被拔去时窒息难忍的痛苦。
所幸,折磨自己二十多年的病痛终于结束了。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纪尘能感觉到手下床褥的柔软,鼻间能捕捉到空气中溢散的苦涩药味。自己不是已经死去了吗?难道人死也能复生吗?
他想睁开眼睛,眼睑却像上了锁般紧闭,纪尘没有放弃,他不断尝试着,终于窥见了一丝光亮。
入目的是雕花的木制床顶,大红的帘幕从床沿垂落,罗帐上用金线绣着盛放的牡丹。
这是哪儿?医院可不会有这样的设施,自己那间破破小小的出租屋更不会有如此古色古香的摆设。
纪尘用手撑着想坐起来,可略微低头,看见的却是一道柔软的弧度。
???
纪尘万分惊恐,他把手抽出来,想检验一下这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事物的真伪,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自己那骨瘦如柴青筋暴露的粗糙双手,这只手小小的,不盈一握,洁白如玉,五指青葱,指甲却像樱花般粉粉嫩嫩,干干净净,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这只明显是女孩子的手,再结合胸前的柔软,一下子就让纪尘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试探着夹了夹腿。
夭寿啦!
腿间空落落的触感,一下子就让她认清了事实,她闭上眼,缓了缓神,等到感觉心跳渐渐趋于稳定,她才再次睁开眼,决定下床去看一看。
床帘随着她的分开透着芬芳,纪尘把腿从被子里抽出来,脚丫果然如她意料中那样小巧雪白,足弓像圆润的月牙,秀而翘,她心神一动,嫩芽般的脚趾头分开自如。纪尘把目光从上面艰难地移开,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卧房不大,但摆设可谓是相当精致,纱制的支摘窗被撑起来,窗前摆着一方蓝釉花囊,淡黄的雏菊长势喜人,左墙上挂着一幅鸳鸯戏水图,房中间置着一张梨木石案,旁边的漆架上放着盛着几颗佛手的木盆,不远处的铜镜上反射着隐隐约约的人影。
纪尘把脚丫伸出床外,在空中荡了荡,然后踩在粉色的绣鞋上,她站起来,感觉视线低了不少。她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身高应该不足1米6,是个可以用娇小来形容的女孩子。
纪尘朝着铜鉴走过去,随着她的靠近,镜子里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
纪尘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剧烈起来了。
这是一张少女的轮廓,即使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显得娇甜可人,柳眉弯弯,双瞳照水,唇红齿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虽说脸颊上还有带病的苍白,却越发显得惹人怜爱,楚楚动人,似乎年纪还小,脸蛋上还有点婴儿肥,瞪着人看时稚嫩无辜极了。难怪古人有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
纪尘的目光放肆地在这张俏靥上流转,她微微弯唇,少女也对着她露出笑颜,青涩中带着妖娆,勾人的媚态似乎都要透出镜外。
《金瓶梅》有云: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纪尘以前读到这时,常常想这样的女子到底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如今她不仅见到了,她甚至感觉自己这副女子之身都要被凭空吸干了!
正当纪尘对镜顾影自怜之时,门扃却被人推了开来,纪尘回头望去,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看上去和原身年龄仿若,上下虽素,但仍旧透露出清秀的韵味。
见纪尘只着一件中衣就下床,小丫鬟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罐:“小姐,大病初愈,疫气未散,你怎么就下榻了,万一着凉了叫弄云如何是好。”说罢,便催促纪尘赶紧回到床上去。
纪尘乖乖巧巧地任由小丫鬟搀扶她上她,给她掖好被子,只留一对剪水杏眸露在外面。
她想了想,嗫嚅着开口:“弄云,这是何地?”
悦耳的声线又让纪尘好好回味了一番,唯一的不足就是声音像糍粑一样软糯糯的,怎么听怎么像撒娇。
自己果然是一个大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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