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新柔神情真切，纪晗烟心下动容，话语间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诚挚：“现在我已痊愈了，多谢新柔的记挂。”
顾新柔环绕她一圈，一双玉手上下比划，美名其曰检查身子，被纪晗烟一把拍开了。
顾新柔见少女生龙活虎，比落水前生气许多，她长呼一口气，放下了心口的大石。
一对好青梅半月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之间，话也诉不尽，不过大多是顾新柔絮絮叨叨，纪晗烟只顾听着，偶尔点头附和几句。
“对了，后日的榆林宴，你去不去？”顾新柔突然发问。
“榆林宴是何物？”少女下意识地出声。
见顾新柔神情古怪，她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这榆林宴在云中府怕是人尽皆知。
所幸顾新柔并未纠缠，只当纪晗烟终日闷在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每年秋季，达官显贵们会在城东的榆林里设宴，本是宴请春闱后得了仕的举子们，往后连即将乡试的才子们也可入会，若秋闱中了就当为会试立投名状，未中也算露了个脸。”顾新柔解释道。
“可是这与我们何干？”
“诶，此言差矣，往年那些穷酸的文人们确实没什么看头，可今年听闻祝乐祝大家会出场，亲自鼓乐助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祝乐……又是何人？”
看着少女脸上茫然的神情，顾新柔明白她的确不知，她叹了口气：“你这样整日呆坐着终究会闷出病来的。”
纪晗烟自是讪讪。
顾新柔道：“这祝乐本是一户人家的遗腹子，被柳巷中人拾了去抚养长大，那嬷嬷每日教授她奏乐，等到豆蔻时已名噪一时，人称祝大家，嬷嬷本想等她及笄后公开出售她的红丸，不想当晚竟成了坤泽。”
顾新柔大咧咧地喝了口茶，继续解释道：“这祝大家总算是逃过一劫，之后愈发美艳，还摆脱了窑子，进了临春阁这样的名楼。”
“只是她每月只登场一次，每次必以轻纱遮面，客座限席，饶是如此，也一票难求，无数公子千金们挤破头想做她的入幕之宾。见过她都说这祝乐不仅沉鱼落雁，琴音也是恍若天籁。”
顾新柔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传闻中女子的憧憬，不过倒也是，坤泽这样的女子也可享受的人间尤物过于稀少，大部分人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少女也被她说得心有怦怦然，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就这么说定了，后日我来接你。”
临走时纪晗烟送她，少女比她矮了快半个头，她看着少女乌黑的瞳仁，只觉得小青梅真是秀美难言，不知道为何心下陡然酥酥痒痒的。
为了掩饰这十六年间从未有过的陌生冲动，她再次抱住少女纤细的腰肢转起了圈圈。
“你，你快放我下来！”纪晗烟被她吓得不轻，粉拳不停捶打着她的手臂。
等到少女惊魂初定，顾新柔早已远遁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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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与顾新柔约定的日子还有一天，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纪氏一族根基在江南，故云中府地处中原，尚书府却像是江南的园林，雨中朦朦胧胧，带着水乡的清韵。
雨后，秋季的最后一丝暑热也被抽去了。
纪晗烟脱下褙子，只着一身轻便的薄纱裙，胸口和秀颈上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一览无余。
她让弄云留在屋里，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府里的侍卫侍女们来来往往，见到三小姐匆匆行礼就又去忙碌了，
纪晗烟喜欢钻过一些敝坳的角落，在这些地方往往怒放着娇嫩的野花，她也不摘，揽着裙摆蹲下来嗅一嗅香气就满足了。
不知不觉间，遇到的侍女越来越少，最后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了。
从花藤下穿过，一座高大的假山屹立眼前，飞瀑一泄如注，跌入山脚光可鉴人的镜湖之中。山旁一片竹林郁郁葱葱，清风徐来，竹叶飒飒作响。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如是也，纪闵果真是个妙人。
少女喜不自禁，她坐在湖边，脱下绣鞋和罗袜，把盈盈一握的小脚丫浸入水中。
湖水清冽冰凉，纪晗烟两腿踢着水玩，晶莹的水珠从她圆润的足踝出发，划过羊脂美玉般的足背，最后汇入嫩藕似的趾间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有些乏味了，正计划打道回府，隐隐约约的人声却从山后传来。
纪晗烟好奇心起，她蹑手蹑脚小步过去，透过墙洞屏气凝神地窥视。
只见一丫鬟和小厮一丝不挂，苍天为被，大地为床，正在行那野合之事。
少女轻啐一口，脸色红润，转身就打算离开，却听到那侍女道：“纪闵今日在书房办公，并未接待任何人。”
纪晗烟脚步一顿，这两人谈话为何扯到父亲，事出古怪，必有蹊跷。
小厮道：“这纪闵倒是称职尽心，只可惜……”
“他倒是尽心尽力，可你这负心人，答应人家的事也不知何时能做到。”女子的声音故作甜腻，让纪晗烟有些犯恶心。
小厮讪讪一笑：“不急不急，再说我尽不尽心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之后又是一阵靡靡之音。
纪晗烟听了一会儿实在没有获得更多有用的讯息，待那对淫男乱女穿好衣物，匆匆离去，她才边思索边踱步回去。
等回到院内，少女把正在熏香的弄云招了过来，对她细细描述那两人的样貌。
弄云想了想，道：“那女子应是点翠，在老爷身旁伺候，至于那男子，我实在不知。”
这倒对上了，也只有父亲的贴身侍女才能每日探查到他的动向，也不知这二人所谓何事，不过他们定不安好心。
纪晗烟从院外唤了两靠谱的侍卫过来，问他们相同的问题，其中一人上前答道：“小姐，属下倒是知道，这小厮名唤李行，是负责给大人的养马喂草料的。”
少女点点头，对小侍女挥挥袖子，弄云知会，拿出两锭一两银赏给他们。
“你们以后便负责替我监视他们，若有异常向我禀报，切忌打草惊蛇。”
前些日子陈氏过来看望她，拉着她的手话了好些家常，不仅在她院内置了许多事物，还分了几个办事利索的侍卫给她，如今少女人手宽裕，也不怕少这两人。
二人得了赏银，开心地应承下来，并表示自己一定不辜负小姐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