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不想当个奴才。
他的爹娘都是为那些富绅们养马的长工，耳濡目染下，自己也学了一身养马的好本事。
可是老爷们高高在上，不把奴才当人看，每月只给三吊钱，他自己倒是可以吃泔水，可他老娘不能喝稀粥啊。
一日他喂完马后，实在忍不住去找老爷说道说道，怕脏了地板惹老爷生气，他还不忘把鞋底的黄泥在马槽上揩了揩。
他点头哈腰，不敢要多了，只颤颤巍巍伸出五个手指头。
老爷讥笑一声。
他把大指缩回去，眼珠子向上瞅老爷的反应。
“这样吧，我给你五吊钱”老爷拍拍他的脸，“你给我滚吧。”
他拿着这五吊钱，在刘屠户那儿买了几斤肉。
回到家时，他瞎了眼的娘还在村口等他回来。
“娘，不是叫你好好在家里坐着吗，你怎这么不听话。”
“好好好，娘下次就好好待着，只是你爹去了三月，怎么还不回来啊？”
“您就别操心了，等爹回来赚了大钱，就能带您享清福啦。”
他脚不停蹄，把肉焯了一道水，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盐巴也放了点，就这样煮了起来。
“你今日怎的还买肉了，花钱可不能大手大脚啊。”娘闻到了香味，拄着拐杖走过来。
“娘，这可不是我买的，是老爷看我手脚麻利，特地送给我的。”
“呵呵，你们老爷可真是好心肠，你以后得好好报答他老人家。”
他嘴上应着，把肉从锅里铲出来，扶着老娘坐下：“娘，您先吃，我还有事要办。”
说罢，他出了家门，走过后山的菜园子，把另一碗肉摆在爹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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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余钱用完后，他就去码头帮工。
一日他看到位管家打扮的人正在招会养马的人，他把货物放好，赶紧上前毛遂自荐：“我会，我养的马都精壮的很。”
那管家瞧了他一眼：“行吧，你先跟我来试试。”
很快，他就在这府里立稳了脚跟。
别人说新老爷是什么尚书，他可不知道这是什么官儿，他只知道自己每月可以领一两银子，他发誓自己一定会为新老爷好好养马。
可是不久就有人找上他了，这人面白无须，说话也娘里娘气。
娘娘腔对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两？”他问。
娘娘腔摇了摇头。
“五十两。”他又问。
娘娘腔还是摇头不应。
“五百两！”他惊呼。
那人终于含笑点头。
“不行，老爷对我不薄，我不能做此不义之事。”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拒绝。
“李行，这五百两你八辈子也赚不到。”娘娘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了这笔钱，你可以在乡下买一处大宅子，雇几个丫鬟，自己也当个老爷。”
李行不想当个奴才。
于是他勾搭上了老爷身边的点翠。
这蠢女人，他不过许诺以后会娶她，她就像条狗一样听话，叫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照做。
这日他又和她在山后野合了一次，温存片刻，就把什么话都勾出来了。
他提起裤子，出了府，到了和那人接应的老地方。
“三小姐今日见了老爷，好像谈及了一个名叫苏绿真的人。”
“苏绿真么。”娘娘腔顿了顿，“好，这次办的不错，给你十两。”
他把这十两银子揣在怀里，回了家，压在枕头下面。
回府后，赵管家说三小姐有事找他。
“三小姐怎会有事找小人？”
“这我也不知，小姐寻你，你只管去吧。”管家笑道，“李行，说不定你好运临头了呢。”
他心下也不惊，自己见过那三小姐，人可长得真是像瓷娃娃一样，料定一碰就碎。
见小姐之前他还不忘揩了揩鞋底的黄泥。
进了院子，小姐就坐在堂前。
“李行为我纪家鞍前马后，理应赐座。”
旁边的丫鬟为他搬来一个木凳。
他赶紧行礼，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拘谨地落座。
“如不介意，可否容许我称一句李大哥。”三小姐道。
“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小人分内之事。”他心想，自己可不会吃这套。
小姐喝了口茶：“不知李大哥今日去了何地。”
他有些诧异，他料想过东窗事发的那天，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这三小姐看上去娇娇弱弱，却不想如此快言快语，单刀直入。
还好他早有准备，不至于惧了这小丫头片子。
他拿出自己早已背熟的腹稿：“小人今日去和卖草料的阿福接洽，往日里都是五文一担，却不想今日他竟狮子大开口，出十文的价钱，小人和他拉锯许久，才不至于……”
“李大哥，我纪家可曾亏待过你半分？”他还未说完，就被小姐打断了。
“回小姐的话，老爷和夫人都待我极好，并未有一丝亏待。”他说这话时，心下有些唾弃自己。
“那为何你要背弃我纪家，私通外人？”小姐声音里隐含怒气。
他感觉背上有些濡湿：“小姐此话又是何意，小人可从未与宅外有过任何苟且。”
只要咬定这句话，量她有天大的本事，无凭无据也别想拿下他。
小姐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她道：
“李行，不知令堂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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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什么话都供出来了，若非必要，纪晗烟也不想出此下策。
她知道自己难以服人，在这府中，远不及身为家主的纪闵和掌管后宅的陈氏有威慑力，对于李行这样软硬不吃的老油子，还是得扼其三寸。
据李行所说，那人与他约定在景阳坊的一处当铺里接头，每次去时，只要与掌柜对上暗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可碰面。
那娘娘腔每次根据他带来的消息的重要性来支付报酬，多则八九两，少则三四两，等事成之后，还会再付他五百两纹银。
至于何时事成，并未明说。
那阿福乃是他儿时好友，他早已知会过，若发现情况有变，直说草料之事便是。
李行交代清楚后便瘫倒在地，他知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ps:这章有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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