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此恭贺乡君了。”卫明契笑容温婉。
“多谢殿下。”纪晗烟后退一步,紧紧盯着她。
只要这女人再出言不逊,她保证会叫她好看!
“不知本宫今日是否面色不佳,亦或是妆容不合礼制。”卫明契突然发问。
“殿下何出此言。”纪晗烟有些奇怪。
“那三小姐为何宴上死守本宫不放?”
她皱着眉,似乎真的对此感到疑惑。
少女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下去了,她支支吾吾,终于憋出一句话:“殿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臣女当时只是在瞻仰陛下天颜,何时对殿下凝视良久......”
“哦?”卫明契道,“父皇春秋已高,年岁更胜尚书大人。”
“若是让令尊知晓三小姐仰慕父皇已久,不知会作何猜想。”
“还是说三小姐对弱冠公子不喜,偏爱那耆耄老人?”
七公主步步紧逼,让少女的面颊一下气得通红。
“你,你...”她手指紧紧捻着衣角,“你无耻!”
“若本宫无耻。”卫明契嗤笑一声,“那痴望我这无耻之人的三小姐不知何以自处。”
纪晗烟不出声了。
卫明契眼见少女的杏眸都泛起了盈盈水光,知道自己逗弄过头了。
她从袖里掏出一张绣花的锦帕:“罢了罢了,本宫无耻之尤,谁知你这么不经逗,把泪珠子擦一擦吧。”
纪晗烟恨透了这具身子,似乎女子之身把她的气概都给磨灭了。
她一把攥过那张带着体温和香气的锦帕,粗笨地拭着泪,然后丢了回去,转头就跑开了。
卫明契看着帕子出神,少女的清泪濡湿后,帕上的梅花愈发娇艳了。
纪晗烟回到父亲那儿,他又辞别一位道贺的官员,正巧纪晗轩也受勋归来,他便带着一家人往御厩走去。
马车驶出这座巍峨的宫殿,一路回到了钧天坊,纪晗烟下了车,看见父亲和姐姐的脸上俱是愁容。
纪闵叹了口气:“陛下此举,是要折煞我纪家啊。”
他双手背后,向北望去,视线仿佛穿透了尚书府的高墙,略过了紧锁的宫门,抵达九五至尊所在的权力巅峰。
“帝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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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纪晗烟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早上去东院和王氏陈氏用早膳,回来后被姐姐监督课业,下午接受纪晗轩献上的礼物,还有一张谄媚的笑脸。
纪晗月不再用戒尺教训她了,因为她知道只要妹妹对她撒娇,她就无计可施。
纪晗轩有些苦恼,妹妹不和他亲了,他绞尽脑汁,变着花样讨好妹妹。
纪晗烟将叮铃挂在支摘窗前,叮铃会送达每一道风儿的呢喃。
八月十二,行笄礼。
少女扎了个双鬟髻,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越发显小了。
祖母王氏为正宾,哥哥级晗轩为有司,姐姐纪晗月为赞者。
父母迎宾就位,京师云中府纪氏一族尽皆到齐了,他们坐在观礼台上,有男有女,从仕从商,无不是这座城池乃至泱泱大周的巨掣。
他们望着场中的娇俏身影,无不叹其姿容。有人私语:“假以时日,必是亡国祸水。”余者默然。
开礼后,纪晗月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少女端坐在席上,任姐姐给她梳头。
三千青丝如绸缎,在纪晗月的手中倾泻。
纪晗烟感觉姐姐在抚摸她的脸:“从今日之后,我们家烟儿就是一个大姑娘了。”
宾盥之后,王氏走到少女面前,祝辞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纪晗烟由姐姐正笄,一加素衣襦裙,拜父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二加曲裾深衣,拜叔姑。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三加大袖长裙,拜天地。
礼成。
少女对诸位长辈们作揖,心中陡然扬起一股奇怪的情绪,她这时才切身体会到,她就是真正的纪晗烟,而那个死去的灵魂,已经借由自己再度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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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晗轩下午又过来了。
少女习以为常,她都没有吩咐弄云上茶,只是懒洋洋地躺在靠椅上,边用着姐姐带回来的品芝斋的凤梨酥,边挑着眼睑瞅便宜兄长这次会给他带什么好东西。
纪晗轩拿出一个漆木小锦盒:“烟儿,你猜猜,这是何物?”
纪晗烟不想理他。
见妹妹不答话,他讪讪一笑:“这是云中时下最流行的胭脂,哥哥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手的呢。”
少女接过去,看也不看搁在案上,鼻子里哼一声,表示应了。
她抬了抬襦裙下细长的小腿,纪晗轩连忙跑过去给她捶腿:“怎么,烟儿不喜欢?”
纪晗烟点了点头。
纪晗轩一下就苦了脸:“那我的好妹妹,你到底要哥哥做什么你才开心?”
他努力了这么多天,与妹妹之间关系没有一点大的进展,似乎这三年就此斩断了兄妹之间亲密的联系,可不愁煞了他。
少女眼珠子转了一轱辘,随即亮了起来,她拍拍手:“要不,你带我出去玩吧?”
纪晗轩赶紧拒绝:“不成不成,要是被爹娘发现了我一定会挨罚的。”
“这有什么关系,出了事情我一人承担。”纪晗烟道。
纪晗轩还是摇头,妹妹再怎么担保又有何用,那几个长辈可偏心的很,到时候还是自己挨鞭子抽。
少女起身下了躺椅,绕到纪晗轩身后给他揉肩:“我的好哥哥,烟儿都及笄了,我保证会听从哥哥吩咐,不自作主张,一切以哥哥唯命是从,好不好嘛~”
少女嗓音甜腻,立刻就让纪晗轩心有飘飘然:“罢了罢了,哥哥我啊,就勉为其难依着烟儿吧,烟儿可一定要好好听哥哥的话。”
纪晗轩心想,正所谓手足之情血浓于水,哥哥宠着妹妹古已有之,天经地义,他这可不是溺爱,只是尽到了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小女子一言,驷马难追。”纪晗烟举起四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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