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臣女素来听闻临春阁的大家具是才貌双全的佳人,今日有幸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依本宫之见,三小姐才是这举世难寻的绝代美人,什么大家也难望三小姐项背呢。”
“殿下莫要调笑臣女了......”
少女低头转向案几,新月生晕,恰似一朵不胜凉风的濯濯水莲。
她仿佛真在为卫明昱的言语凝羞。
纪晗烟知道,这是最好的摆脱卫明昱纠缠的方法了。
从入席开始,她总觉得四公主有意针对她。
卫明昱巧舌如簧,与她逞口舌之利不是自己的强项。
再这样下去,她怕卫明昱又做劳什幺蛾子刁难自己。
但少女见过的女人对美人都有着异常的包容,她稍稍示弱,就能极大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与征服欲,想来四公主也不会例外。
之后的时间里,卫明昱当真没有再为难她,只是与她拉拉家常,说些游乐的闲情逸事。
卫明昱妙语连珠,少女被她逗得花枝乱颤,遮着面呵呵直笑。
在四公主看不见的角落,纪晗烟笑容不达眼底。
与这些女人周旋真是心累,她的小脸都要僵硬了。
果然还是在自己小院里待着舒服。
至于沈容什么时候退下去的,少女可一点也没在意。
酒过几轮,小姐们提议投壶以娱乐。
投壶,亦即用箭投掷到酒器之中,投中多者为胜,少者负。
若在野外设宴,宾客们更爱点靶射箭,不过府内场地狭隘,投壶更受青睐。
礼乐射御书数,云中府的千金们自小学习君子六艺,而从射礼衍生出的投壶之礼自不在话下。
然而娇弱的纪晗烟不擅长啊!
她果断委婉推辞:“殿下与众位姐姐,妹妹实在对此一窍不通,不若姐姐们游戏,妹妹在旁观看可好?”
话音刚落,她又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既是如此......”
眼看众人就要应下来,卫明昱又横插一脚。
“三小姐须知,本宫与诸位小姐及笄前也一无所知,本宫如今不说百发百中,至少是十发九中,无它,唯手熟耳。三小姐不尝试,怕是永远也不能有所成。”
这些女人就是墙头草,见风使舵,四公主一发话,她们就迫不及待地附和。
“不错,我等念在妹妹年纪尚小,倒是可允妹妹不参与,在旁围观,可妹妹终究是贵戚,在这云中不与其他公子千金们融洽可不行,以后妹妹若一再逃避,岂不是扫兴?”
“是啊,殿下言之有理,妹妹还是答应吧。”
小姐们七嘴八舌,少女根本无法招架。
“那么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在四公主的吩咐下,侍女们把一酒壶摆在中央,再为每位小姐分发数十支未开刃的箭矢。
卫明昱为先,然后右侧先投,左侧为后,以此类推。
只见卫明昱稍稍长跪,玉手轻扬,箭矢随之飞出,正中壶心。
这整个过程她都姿态随意,少女连她的手都未看清就结束了,仿若信手拈花。
“善!”
“不愧是殿下。”
小姐们又开始溜须拍马了。
“该三小姐了。”卫明昱昂头对少女示意。
纪晗烟把箭矢从箭筒里抽出来,瞄准了壶口。
投壶看似简单,但的确是项技术活。
酒壶有严格的规定,壶身臃肿而壶口狭窄,箭又是细长的,很容易就被壶口弹开。
少女心中估摸了下角度,她一只小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果决地松开。
箭矢破开空气。
“叮”地一声,箭尖碰撞到了青铜壶身,被弹到一边。
少女叹口气。
真的颇具难度啊。
“无碍,三小姐这是首次,未中倒也正常。”
卫明昱立刻开口安慰她。
但愿之后能中吧。
纪晗烟心想。
自她之后,小姐们轮流投壶,她们马上弯弓都如同探囊取物,投壶更是小菜一碟。
虽说有的不慎失误,但总体来说中者还是占大多数的。
一轮结束之后,又从卫明昱开始了。
不过那么一晃儿,场上又是一阵击掌。
四公主又中了。
纪晗烟又输了。
如是九轮,就只剩下少女一发未中。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箭尖都没入壶颈,纪晗烟心提到嗓子眼,那箭颤颤巍巍,最终还是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三小姐这样可不行。”四公主笑吟吟,“不若让本宫教导一二。”
纪晗烟脸上可有些挂不住,她干脆承了卫明昱的情:“如此,臣女便先谢过殿下了。”
她刚说完,便见卫明昱站起身来,坐到她身后,右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小粉拳。
不是,她承蒙卫明昱的指点,没有让她上手啊!
“殿下……”
少女微微扭身想让她回去,却被卫明昱制止了。
“三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贴着少女的耳朵小声道。
少女的身子本就娇小,旁人看来,仿佛整个人都嵌在四公主的怀里。
“要不是本宫遣人去请三小姐,三小姐怕不是会直接将本宫的邀请抛之脑后罢。”
“本宫可最厌恶失诺之人了。”
“三小姐该怎么补偿本宫呢?”
卫明昱嗓音温柔细腻,就如情人间的呢喃。
但令纪晗烟心底发寒。
原来……原来先前卫明昱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
卫明昱好似没有看见少女脸上的惶恐,她左手绕过少女纤细的柳腰,把这云中无数人朝思暮想的可人狠狠勒在怀中。
在看不见的角落,恶念在肆无忌惮地发酵。
“三小姐真香啊……”
她把脸埋在少女的秀发之中,鼻尖蹭着少女娇美的侧颜。
“三小姐该明白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娇弱的美人怜惜,故意示人以弱可是会让人觊觎的。”
“听闻三小姐与本宫的七妹走的很近?”
“三小姐最好不要轻易许人。”
“本宫的东西,可不许她人染指。”
纪晗烟难受极了,卫明昱的手臂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背与卫明昱的胸腹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本是柔软而温暖的触觉,却让她犹如置身于腊月的飞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