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纪晗烟不知所措。
“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话一出,纪晗轩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手里的糖人都在瑟瑟发抖。
孟书谣消失后,他不停地寻找她,气喘吁吁地到了山下,发现孟书谣的马车还停在原地。
“我家小姐不是跟你一道么?”
“莫非你与她走失了。”
他赶紧解释前因后果。
“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好看罢!”
孟书谣的丫鬟怒斥道。
但他们都知道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找到人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于是连着侍卫,几人兵分多路再次上山了。
纪晗轩越想越悔恨。
他不停地诘问自己,恨不得以身代之。
就当他快要绝望之时,柳暗花明,他终于听到了孟书谣的声音。
纪晗轩大喜过望,他用袖口擦了擦汗,就快步跑过去。
他在心里已经拟好了词,等见到孟书谣之时,他一定要恳切地祈求她的原谅。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妹妹,他往日里可爱的妹妹,正仰着脸,含羞带怯地,等待着他心中爱侣的亲吻。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纪晗烟招了招手,躲在一旁的侍卫们都走了出来,她怯怯地瞄了哥哥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了。
“你给我过来!”
纪晗轩深吸一口气,终于定下了心神。
他再怎么生气,见到这些侍卫,也知道不合理了。
少女挪着步子,走到了哥哥身边。
她咬着唇,开始为自己辩白,末了,还不忘又作出一副不禁的模样,假惺惺地惹人垂怜。
“因此你就这样勾引她?”
“不是勾引……”
怎的能这般说她,真真是不堪入耳,好像她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子一样。
“那是什么?”
“须知金无足赤,不试如何得知成色?烟儿就好比这试金石,以身为饵,才知哥哥与这位姐姐情比金坚,没料到狗咬吕洞宾,以怨报德……”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条狗?”
纪晗轩打断了她。
“我可没这么说,是哥哥自个儿……”
眼见纪晗轩脸色越来越铁青,她赶紧止了话头。
回去再收拾你。”
撂下一句话后,纪晗轩就立刻去向孟书谣解释了。
这边的孟小姐更是一头浆糊。
她甫一听到纪晗烟唤的哥哥,就知道这位居心叵测的少女的身份了。
近来盛传的京都第一美人,吏部幺女,万年县主,永徽公主的未婚妻。
只是她怎的会出现在这儿?
纪晗烟看着哥哥凑了上去,脸上满是讨好甚至谄媚的神情。
还说自己不是狗,我看就是一条癞皮狗。
见色忘妹,媚上欺下,她腹诽道。
但饶是这样,孟小姐似乎还是没有缓和。
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被两个人连着戏弄,大概……也许……确实无法释然。
纪晗烟观望了一阵,觉得哥哥大概是有心无力了,于是施施然过去行了个礼。
“烟儿行事乖张,实在多有冒犯,还望姐姐海涵。”
“受不起娘娘大礼。”
糟了,真的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行此下策,事出突然,实非烟儿本心,其实别有内因。”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孟书谣抿了抿唇。
“姐姐可知道兄长四年前投笔从戎之事?”
“自是知晓。”
“边疆苦寒,哥哥一腔拳拳报国心,征战沙场,兵法韬略,可毕竟身在军营之中,军纪严明,对于儿女私情,委实涉猎不深。”
“如今凯旋班师,京师已成陌地,过眼繁华,本心难守。”
“哥哥貌似颖悟绝伦,实则愚昧无知。”
她暗戳戳瞪了纪晗轩一眼,让他把话憋回去。
“姐姐生在云中,定然知晓京中鱼龙混杂,兄长一介莽夫,粗中无细,因此着了烟花女子的道。”
“可怜哥哥付诸深情,却换不来心心相印,得知自己被当作垫脚之石,念及往事,只能终日借酒浇愁。”
“我纪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还算忝列公卿,哥哥更是人中龙凤,少年英雄,想寻一真心相爱,不图名利权财之人,难上加难。”
“于是不得已,改名换姓,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幸相逢姐姐此等燕赵佳人。”
“哥哥往日里常常与烟儿陈说姐姐怀瑾握瑜,今日一见,果真是见之忘俗。他本就打算向姐姐坦诚,还备好定情之礼。”
“只是过于心潮澎湃,不慎将此物遗落在家中,烟儿见到了,深怕延误良时,马不停蹄送来。”
她把自己的佩玉解开,双手托着陈列在孟书谣面前。
莹白的柔荑,掌心里是润泽的美玉,美不胜收。
孟书谣也为之所惑,情不自禁接过这玉。
“……此言当真?”她问道。
“烟儿不敢有所欺瞒。”
“那之前你为何……”
孟书谣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少女红了脸,那双杏眸不自然地左顾右盼,说不出的娇俏。
“这就全是烟儿的错了。”
“哥哥对烟儿体贴入微,我更是怕他识人不明,因此阳奉阴违,得罪了姐姐,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她把错误全揽到了自己头上。
“姐姐若要责罚,就惩罚烟儿一人,只请姐姐原谅哥哥,再允他一次改过的机会罢。”
孟书谣心说自己怎么敢罚她,不说她是未来的永徽公主之妃,就单单凭着眼前她这副纤弱可怜的娇态,让人怎么下得去狠手。
看着孟书谣不答,她乘胜追击。
“姐姐不说话,烟儿就当姐姐应了。”
她撒着娇,让孟书谣实在没辙了。
“罢了罢了,我答应你还不是么。”
此时一直插不上嘴的纪晗轩终于开窍了,他附和起来,甜言蜜语,任孟小姐怎么无视他,也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纪晗烟知道自己功成身退了。
这对别扭的爱侣欲拒还迎之时,她悄悄地带着侍卫离开了。
其实孟书谣真的相信了吗?
并不尽然,只是她心里也是想与纪晗轩和好罢。
只是可惜了少女的佩玉。
纪晗轩的玉是君子之玉,纪晗烟的玉较之更小巧玲珑,才是女子之玉,当时从急,她只能用自己的了。
虽然那玉没有特殊的含义,但也值不少钱呢。
就当是赔罪,一笔勾销罢。
她长吁一声。